衣帽架上的公文包 邀请有点迟,也不正式,他甚至嗅出其中夹带着勉强的意味,他犹豫是否去参加这个座谈会。 退休快一年了,他开始变得安静,像一个被夺去心爱的玩具而骚动的孩子,终于在疲惫与无奈中躺平,恹恹思睡。他做了七年市政府常务副秘书长,套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筹备开会,或者在去开会的路上。按说,对开会他应该再无兴趣。行政科科长来取走办公室钥匙时,他长长吁了口气,如一头老牛卸下了
她记得,好几次,她回农村老家,母亲问她:“咖啡好喝吗?”第一次问,她愣了一下,及至她看到电视屏幕上闪烁的画面,她明白了,说:“好喝,下回我给你带一杯回来尝尝?”母亲马上说:“不要,不要,那么贵,费那么多钱干什么。”其实她是开玩笑说的,母亲喝什么咖啡呀,如果她像母亲这样一辈子扎在农村,她也不会去喝什么咖啡。她没真想给母亲买咖啡。又一次回老家,母亲又问:“咖啡好喝吗?”她说:“好喝,下回我给你带一杯。
白雪一定是生病了。一大早刘老太太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她倍加呵护地把它从床上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双腿上。眼前的白雪僵着一张没有表情变化的脸,额上的两撮黑毛也失去了昨日的明艳。它虽然保持着平日的睡姿,却没了香眠时的响亮鼾声。不行,必须带它去看医生。可儿孙都在外打工,刘老太太只好自己去诊所。 “奶奶,哪里不舒服啊?”村医刘心记问。 刘老太太没理会年轻人,而是小心地打开小毯子,将白雪展示在他眼前说:“俺
1 二胖出生时又小又瘦,体重不足四斤,他的父母着急,便想到了我们传统的习俗,叫缺啥补啥。 父亲说,儿子的小名就叫大胖吧。母亲摇头,不,还是叫二胖。父亲不解,头胎生的怎么是二胖?母亲解释,孩子太胖了也不好。 其实母亲是想到了那个未及出生的孩子。一年前,她意外怀孕了,那时尽管两人已领了结婚证,可婚礼还没办,当地的风俗是只认婚礼不看结婚证的,她只好忍痛去做了人流。 在父母与众人的呼唤声里,二胖一
他被刑警宋丽截住了,在楼顶,从楼顶逃跑的路被截断了。 两栋连体楼,老式六层建筑,隔一层女儿墙,只需各自纵身一跳便可交手。 两人戛然止步。和这位从天而降的女刑警近身格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再说,她后面还有陆续赶来增援的警察,凶多吉少的事他不会做。她有胆气和豪气在身,几招就能制服对手,可狡猾的对手手里有人质,逼急了他,恐怕人质有危险。 闻令而动的警察,早已将其围住,法网恢恢。 对手拿人质做筹码,
我以前在东北经营过一家石材厂。 刚开始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脑子一热就干上了,一边采石头一边加工。石头塘是从村民杨老大手里承包过来的,办完了采石手续,雇了台挖掘机就开始做梦,梦想着“挖机一响,黄金万两”。 没想到才开工两天,梦就碎了。这天一大早,开挖掘机的司机打来电话说,有个老太太阻止他采石。我赶忙来到石头塘,见到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坐在挖掘机的斗子里,跟司机对峙着。我上前询问,老太太硬气地回答
冷暖老师再次回到城南关的自建房,前后左右的邻居大都拍手称好,好像与冷暖老师是久别重逢,又好像冷暖老师是来走亲戚的。 政府供职的阿健、理发师金光、小菜贩田一民、居委会安主任,都是睦邻,和睦的邻居。冷暖老师很熨帖。 这还得感谢安主任,是安主任十多年前介绍的这块地皮,冷暖老师买后自建了房子,与他们春夏秋冬融为了一体。 一晃,冷暖老师离开众邻三个春秋了。为女儿高考方便,冷暖老师在市第一中学附近租了房
熊医生青年时在中医科坐诊,是中医师。他人虽然年轻,又是重点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医术也很精湛,但上班前却总要好好地化妆,把自己整得鹤发童颜,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人们常说“姜还是老的辣”,看病求医,更是要找知名老中医。这一点,熊医生再清楚不过了。 那天,一位病人拿着前几天一名年轻郎中开的药方来找熊医生。 “这药非但对我无效,吃了还全身不适。”病人抱怨说。 熊医生接过药方一看,上面开的是四君子汤
那天傍晚,老余正在派出所值班室埋头哧溜哧溜吃着方便面的时候,挂在肩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一按,便听见治安员小吴在那头急吼吼地说:“余所,不好啦!美食城摆烧烤摊的那个胖子三,跟猴子陈打起来了!” 老余一抹嘴说:“啥?那你还不赶紧处理,可千万别闹出啥事来!喂喂喂,小吴,听到没?回话呀!” 这时,对讲机竟不再理会老余的严重关切,只是一个劲儿地嘎叽嚣叫。老余不敢怠慢,顺手推开冒着热气的方便面桶,三步
一块石头,巨型石头,确切地说是一块水泥大饼,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勇的梦里。惊醒后,他愣愣地从沙发上起身,回味着没有前因后果、定格在残存记忆中的那个大物件。 它光洁圆润,周身颗粒挤在一处,腠理紧实得难以呼吸。看起来就像酒店里的大圆桌,却是加厚版的,沉重,无法随意旋转。昨夜觥筹交错之间,勇想不起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频频举杯。 勇是临下班时接到的饭局通知,他很清楚自己去只是凑数的。主家是位成功的生意人
有一个地铁站已经没有灯好些时候了。由于地铁的供电系统复杂,列车仍然会灯火通明地驶入站台,朝幽深中吐出一些乘客,随后奔离,站台便陷入几乎全然的黑暗。有时会有事先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的乘客被眼前的漆黑惊吓到,临时放弃了下车的打算,乘往他站,但大多数乘客会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寻找通往站厅层的道路,再从同样黑暗的站厅层设法去往地面,去上班、吃饭、探亲、就医,就跟在其他地铁站出站的人一样,都有不得不履行的人生
女人盯着鞋尖上的珍珠看。 这是葬礼上少有的能停下来观看鞋尖的时刻。她已经接待完了所有的宾客,用明显的哀恸和适宜的礼貌,用可贵的贞洁和要成为家庭顶梁柱的决心。于是大家都非常满意,异常同情,四散到周围的座位上。司仪在讲述她丈夫的生平。女人站在一边,垂眼盯着她的脚尖,让人感到她深深的哀伤。 大家对她越发地怜悯起来了。 这双鞋,真是美丽啊!女人漫无边际地想,上次穿高跟鞋是什么时候呢?长久以来,她都穿
刘掌柜的独子刘耀庭失踪了,刘掌柜像无头的苍蝇,见人就问:“见到我家耀庭了吗?”大家摇头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耀庭不会有事的。”也有人面色凝重地说:“耀庭不会被啸山虎……”不等对方说完,刘掌柜就狠狠地呸几声,说:“你儿子才被土匪绑了呢。” 阜城匪患猖獗,尤其是土匪啸山虎,专干烧杀抢掠之事。阜城内有国民党军队驻守,啸山虎不敢轻易进城抢掠,但绑票之事没少干。啸山虎收到赎金放人,收不到就撕票。刘掌柜儿
少年时代,我生活在乡下,最佩服的人是三哥。 三哥是五伯爷的儿子,虽不是我的亲哥,但对我很好。 三哥有本事。他会游水,会摸鱼,还会套雀、打猎。 他每回下河摸鱼,绝不会空手而归。晚上去套雀,他拿着根长竹竿,竹竿顶部绑着个小网兜,举到屋檐的瓦洞口,动一动,麻雀就会逃出来,撞进网兜,被套住。 三哥打猎,也是选在晚上。 三哥养有一只狗,叫黄黄,耳朵尖,嘴巴咧,跑得快,敢下口,是只名副其实的猎狗。
旷野,小路。一支队伍正在行进,紧张有序的脚步声踏破晨的寂静。 “哎哟,走不了啦!”后排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情况?”排长手一挥,队伍停下。 一个士兵歪坐在地上,痛苦地叫嚷着。 排长面色一沉:“王志强,又是你!咋啦?” “脚烂了!”王志强伸出脚给排长看。 排长的目光在上面划来划去,像刀。“几个血泡至于吗?起来,走!” 王志强挣扎着站起来,刚一迈步,一个趔趄又栽在地上。 “真的走不
下个周日是母亲节,打开朋友圈,关于母亲节的祝福铺天盖地。读着那些暖心的话,柳青也想给母亲过节。 周六傍晚时分,单位临时加班的通知打乱了柳青的计划。她只好去楼下超市买礼物,准备周日起早去看母亲。 老公问,上个月你不是去了吗?这么忙,就别去了。 柳青一听,心里的火腾地升了起来,冲着老公吵了两句就下楼去超市了。 凌晨四点半,天色已经泛白。当光亮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柳青看了一眼身旁装睡的老公,起身
让老黄做木活,牛婶心里颇不情愿。 正月十六,牛婶家新房动工,院门口砌墙,院里做木活。 牛婶听说,老黄以前在南塬给人盖房,嫌主家饭菜油水少,在梁上放骰子,后来那家儿子打牌输得没裤子穿。人,是娘家弟弟铜锁请来的,按檩的根数算工钱。牛婶觉得工价有点高,却说不出口。 这一天,牛婶家打算立木。陕西东府建木房,上梁叫“立木”。 天麻麻亮时,竟然飘起雨来,淅淅沥沥的。窗外那雨点,似乎落到了牛婶心里,她赶
入秋后,邻近大队又发生了火灾,十几间茅屋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几天后,公社做出决定,每个生产队都要安排一人打锣喊防火口号。我爹会喊号子,声如洪钟不说,还喊得抑扬动听,队长几乎没考虑,就把从大队领回来的铜锣和鼓槌往我爹手里一塞,从此,每到黄昏,我爹粗嗓门带点拖音的吆喝声便回响在村子里:“小心火烛——水缸挑满——灶门收净——火柴高放——” 还真别说,自从打锣后,村里火灾发生的频率明显降低了,人心也安定了
林姝用力踢起脚边的小石子,轻飘飘划出一道弧线,又被什么压制着跌落到地上。她嘟囔着,飞得真差劲,讨厌。 一声娇弱的“喵——”吸引了她,是只耳朵上有缺口的流浪小橘猫,像个黄色的小太阳从椅子上跳下,逃到不远处偷窥。她无趣地向宿舍走去。 林姝本来想,在家里被管得太严,逃进大学宿舍就安宁了。没想到,新鲜了一天,就跟进了小剧团一样,时刻上演着各种节目,还分帮结伙。她没找到有眼缘的,像鹤立在鸡群里,或溜边的
古庙镇就是因为庙多而得名的,古庙镇的历史可以上溯到三国时期。 在古庙镇,就数甄秀才学问大。古庙镇的历史、文化没有他不知道的。 譬如,他吹过的一个大牛,说古庙镇最早的庙是石佛寺。为什么叫石佛寺呢?因为在西晋建兴元年(313年)海滨浮来两尊石佛,石头的佛从海上漂来,漂到了长江入海口,被当地老百姓发现,立即报官,当天就轰动,传得四乡八村的都赶来瞧稀罕。开始没有人信,石头怎么可能漂在水面呢,而且是两尊
张未然死了。 胡晓晓很伤心,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按说张未然的命运应该是掌握在胡晓晓手中的,但如今的胡晓晓却陷入一种极度的无力感,这种感觉慢慢地、一寸一寸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胡晓晓也曾试图挽救过,那是在第三十八个章节时。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剧情进入第三十章以后,胡晓晓就逐渐意识到不妙,整部书的情节走向完全脱离她的控制:赵四爷娶走了玉米,钱鸿背起行
马车出县衙,上了县前街。 仅两辆车,前车装着家用货物,后车是竹席立围覆顶的篷车。 车拐入土地庙街。 这是崇祯七年(1634年)春二月。知县霍明堂要辞别黎阳,赴任新职。 土地庙街两边站满了恭送知县的人,可车门紧闭,窗帘垂挂。知县怎么不露面呢?众人不解。 车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咯噔咯噔”前行。 突然,从梅花巷口蹿出两名手持长矛身着铠甲的兵丁。兵丁蹿到车前,“唰”一下将长矛横在车前一拦。
一梦惊醒,皓月半窗。 那个丑男笑吟吟地夸赞,仁兄,今日你为小善,可以积福矣。 寄托着诸多美好期盼,父亲为他取名万通。可处世后,他偏偏事事不通,苦读十数年屡试不第,害得他今年盼明年,越盼日子越窘迫。他平时极少出门,本来就吃不饱,行动更是消化食。偏偏今天头痛读不下书,决意出去走走,就碰上了这昏倒在路侧的老乞。 万通把老乞背回家,引得许多邻人指指点点。自己还不知道去哪儿乞食,还有心思顾别人?万通置
打酒馆里一出来,瑞八如同风扫下来的一枚枯叶,在街上踉踉跄跄,打着旋儿,画着圈儿,口中还喃喃自语。 镇上的人也见怪不怪了,终日里见瑞八这般情形。瑞八平素只穿一身黑衣,镇上的人依其酒后的形态戏称其为黑旋风。 镇上人知道的瑞八,无非是京城来的破落子弟,不知因何一个人流落至此,只随身带了些古玩字画,也不做营生,只顾整日吃喝,那些古玩字画都换了酒钱。 这日,瑞八从炕柜板缝里翻出来一枚翡翠老玉牌儿,也不
枪声越来越稀了,随着一声乌鸦叫,枪声终于停了。 班长石春雷看了一眼卫生员海平,把枪靠在树上坐了下来。 海平说,不知琼华他们怎么样了。石春雷没吱声,拧开水壶盖儿用手晃荡一下,递给海平。海平举起水壶把几滴水倒进嘴里,吧嗒了一下嘴,说,哎,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石春雷把枪抱在怀里,闭上眼睛。海平说,我看这里景色挺好,要真埋骨荒山也不错。这时一只黄鸟儿落在树上,在头顶没完没了地叫。海平歪着脑袋看
有人请庖丁解牛。 其时,庖丁刚刚起床。上午睡觉,是庖丁的习惯。近午的日光照到窗棂,在墙壁上投下明亮的光影。庖丁站在光影里,正细细梳发。他听到了来人的声音,并不急,衣冠整齐后,才打了个哈欠,缓步出门。 来人奉上酬银。庖丁瞟一眼,知道酬银不菲。这是他的身价。 “有劳了!”来人赔笑,拱手。 “申时到。”庖丁说,又叮嘱道,“好草好料,别委屈了牛。” 来人诺诺,起身告辞。 庖丁坐在院中石桌旁。石
李兰戴上了眼镜,这是她自己做梦都没想到的。在她的认知里,眼镜是那些爱读书、肚子里装满了墨水的人的身体配件,也因此,李兰把自己的好视力归结于读不进书,她甚至曾在某个瞬间为自己的好视力自卑过。连李兰的妈妈都揶揄过她的好视力:“李兰这娃,隔山能看见兔子跑。”多年后,当李兰戴上近视眼镜的时候,她心里满是长久的惊讶与不可思议的虚幻感。类似的惊讶与虚幻感,其实还出现在她工作的时候。 现在李兰在农科城的农业智
这盆君子兰在五楼走廊尽头那个窗台已经放置好多年了。这栋楼只有五层,一楼到四楼是老年大学,五楼这层是我们老干部局的办公室。 花盆是普通土红色陶泥的,看上去很有斑驳的陈旧感。这株君子兰丰满壮硕,左右两侧都支棱着十几片圆润肥厚的大叶片,差不多占据了整条窗台板。 窗外的视野不错,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大马路,车水马龙,人流匆匆,也是风景。由于这盆君子兰在窗台上长得茂盛,大家都很少站在窗前往外看,生怕碰了枝
每到开春时,我就巴望着榆钱快些缀满枝杈。把榆钱捋下来淘洗干净,加盐水,再拌些白面或玉米面,就可以做出蒸菜。用榆叶煮出的饭发黏,如果淋几滴小磨香油,再撒些芝麻盐,简直是美味。可那时候,家里没钱买香油和芝麻盐。 牛马驴骡也爱吃榆钱,可它们是吃不到嫩榆钱的,嫩榆钱还不够人吃的,哪有牲畜尝鲜的分儿?除非榆钱枯黄了,自然落下来,饲养员就会归拢一下,筛一筛,倒进石槽,加水拌一拌,它们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记
老狗老了,腿脚已没有先前利索,牙齿没有先前锋利,眼神开始恍恍惚惚。它知道,不能牧羊不能抓兔子的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 它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再回头看看曾经守护的羊群,心里莫名酸楚。它有些恋恋不舍,但理性告诉它必须尽快离开这儿,否则将成为狗贩子口中的美食。 老狗趴在村头的麦秸垛下,奋力掏出一个洞,让自己能够钻进去。因为天阴沉得厉害,而且越来越冷,村西的河沟已经结了厚厚的冰,两岸的百姓不用再绕很
山槐两口子回到老家的时候,家里的三亩多地里秧苗已经开始分蘖了。前面就是那个熟悉的小院子,竹林、篱笆墙、院门口的香椿树。山槐两口子去南方打工后,就老父亲一个人守着那个小院子,守着三亩多地。 离小院子越来越近,山槐心里越来越忐忑。 一个月前麦子黄了的时候,老父亲给山槐打电话,叫他们回家收麦。山槐说:“老板给了双倍的工钱,回去不划算。”就没回去。麦收季节,人手不足,老板用双倍的工钱留人。山槐算过,三
语言之力 汪雨萌 微型小说篇幅不长,往往更看重语言之力。如何在短短千余字内把故事讲明白,把人物说清楚,把情感传到位,都是功夫。语言该密要密,该留白也需留白,还要在这里面作出自己的风格和特色,不容易。本次两篇微型小说在语言风格上可说各有千秋:《说书人》把故事场景放在老舍茶馆显然是作者有意为之,整篇作品中弥漫着浓厚而地道的“老舍味道”;而《油茶和酸菜酿皮》虽然叙事语言平实而朴素,却在故事对话中大量
整个小召,人气最旺的就是我的母亲。她有门手艺,引得一众女人上门。不说其他人,就说张斌的媳妇儿,一从她家的厂子出来,肯定开着她男人的小轿车直奔我家的门面房。 “红霞,调上两碗哇,带走。”她说起话来眼睛眯成小月牙,让人恨不得让她多说几句。 “还是两掺?”母亲边往餐桌走边说。 “一个要两掺,一个光要面筋。” 母亲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开始忙活了。 母亲提起一张酿皮,“吧嗒”放在案板上,右手微微起
莽莽苍苍的黄山、九华山余脉,仿佛两条雄浑粗粝、抡圆了的巨大胳膊,三百里弋江就是这胳膊使劲摔出的漂亮劲爆的鞭花,百折千转,浊浪滔滔,一路咆哮,一路驰突,最终在湾沚一头扑进长江的怀抱,继续奔腾入海,气吞云天。 弋江是皖南的母亲河,水运是旧时的高速路。 筏客是弋江上的勇士和精灵! 木竹、茶叶、笋干、香菇、石耳、桐油、生漆等等皖南山货特产,通过筏客和木筏、竹筏,源源不断地运往芜湖、南京、上海等巨埠,
“再遇到人,一定开口。”陈静想着,抬眼望了望胡同里昏黄的路灯。夜深了,到处是一片片黑黝黝的怪影。“唉!这倒霉的自行车!”她从心底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喟叹。 身后传来一串自行车铃声,陈静只来得及“哎”了一声,骑车的小伙子已经一掠而过。 咦!骑车的小伙子又回来了。陈静心里却紧张起来。“这么晚了,他……”“您刚才喊我?”小伙子跳下车。“啊,没。”矜持和自卫的心理占了上风,她语无伦次了。“是车子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