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28日16时 天空中弥散着浓浓的硝烟,地面上弥漫着焦煳的气味。暮色四合,白天的战斗在“吊孝机”的哭丧声中宣告结束。轰炸机狂轰滥炸了一天,快天黑了才心满意足地飞走,留下一架“吊孝机”在志愿军头顶转圈,边转边往下扔东西,扔的不是炸弹,也不是罐头,而是传单。 “吊孝机”是美军专门用来打心理战的,除了播撒传单,还发出像哭丧一样的声音,一边飞一边“哭”,先是用标准的中国话喊道:“中共志愿
对“新生代”军旅作家的群体命名大致出现在二〇一二年,笔者研究聚焦的对象是一批以“七〇后”为主体,在当时以中短篇小说创作而获得广泛关注的军旅作家群体。十余年间,这一群体“集团冲锋”式的写作面貌日趋变化。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离开军营,创作上从表达维度到叙述风格不断演化,试图跨出军旅文学界,在整个文坛发出独特的文学声音。 作为“新生代”军旅作家的代表人物,朱旻鸢一直在做出这样的努力与尝试。和同期一起离开军
1 行走在山水之间,离开烟火与喧嚣 就只剩下鸟鸣和流水 皱纹深藏时间擦伤的痕迹,终会慢慢修复 太阳和月亮—— 是我无数次轮转中唯一的眼睛 层层褪去有色的光,保持 独立自醒的意识,有时候 站在悲喜的夹层,眼里的山河 仍然是广阔的风景 我越来越喜欢,那些从纷杂中 剥离出的寂静,像一颗星 被世间忽略。深埋进泥土 随着春天发芽,开花 只是,我化身的果 是你看不见的却又在懵懂的
在诗歌界,诗人简明是一个提灯的人,他的灯照亮过许多人,诗人王相华便是其中之一。他称简明为恩师,显然这不仅是出于感恩,更是一个诗人对待自己内心标杆的一种态度。简明曾言:“媚俗是人性中最难抵御的物质动力,而诗意则是人性中最难洞察的精神闪念,它们分别解构人性的两端。” 从知人论世的角度看,王相华的诗歌文本恰恰印证了他的艺术人生。评论家陈超先生强调“生命诗学”的重要性,从王相华的文本以及他辛苦辗转与漂泊
谁能给我一把枪,让我把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回到一九四一、一九四二年那会儿去。 ——题记 一 在一九四一、一九四二年那会儿,就是这么一条顿河成了分界线,河西被敌人占领了。敌人很快修起了一座高高的炮楼子,不断地往这边放冷枪。河东是根据地,已经转往山里的八路军还时常在这一带出现。那一年,奶奶青苗十七八岁,是一个青春气十足的女孩,两只眼睛像顿河的水一样清澈,逢人便笑,说话快言快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和残酷
世界 世界是破碎的,并且还会继续破碎下去。 机器人俱乐部企图通过粉碎悬浮在太空中的天体,再依赖超大黑洞的引力,实现宇宙物质的统一。 宇宙改造工程是基于中子撞击理论提出的,机器人利用这一理论回收自然能量,实现对庞大机械的操控,以及实现准光束。机器人事业的发展以及飞行器革命的突飞猛进让机器人统一宇宙的野心日益膨胀。宇宙改造的理论是:把一颗行星视作“中子”,无限加速,撞击作为“质子”存在的其他天体
1 人民路上有好几家修脚店,室内布置大同小异,靠一边墙放几张可以调节升降的修脚椅,对面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锦旗。王一刀修脚店有一点儿与众不同,室内没有锦旗,在偌大的一面墙上只挂了两个小小的画框,里面装裱着A4复印纸。画框玻璃映着光,像两只睁开的眼睛,常常引起顾客的注意。纸上只简单地画了几笔,有好奇的顾客就问王宝忠:“这是不是你家孩子的简笔画?”王宝忠话少,只是习惯性地抬起修脚刀一样瘦削的下巴咧嘴笑
父亲爱喝茶。每次我回乡总会给他带上一两盒茶叶。在接过茶叶之前他都要问这茶叶是不是我掏钱买的。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才笑眯眯地接过去。 那天回乡下看父亲,我对他说:“我们已经将滩地林木间的野生金莲花开发研制成了一种养生茶,目前已销往北京、上海等地,反响还不错。下一步就是收集散落在县城周边滩地的野生金莲花种子,在小块地里做实验,看看产量如何。将野生金莲花培育成人工种植,让它成为我县的一项主打产业,是
老了的老板回家颐养天年,接替老板管理工厂的是他的儿子,人们叫他小老板。小老板上任三把火,机修工老张被第一把火烧着了。 老张不老,因招了一个机修助理也姓张,人们为了区别两人,便让不老的老张升级做了老张。老张跟别的机修工不一样,一般的机修工给人的印象是:身穿皱巴巴的工作服,邋里邋遢,戴着棉纱手套,手握螺丝批,脸上布满汗水和油污。老张却不,他西装笔挺,领带飘飘,皮鞋锃亮,像个白领。 工厂有七八百台机
黄先生业余时间笔耕不辍,经常在报纸发表豆腐块作品,有散文、诗歌、微篇小说等。黄先生的名气在县里越来越大了,很多人叫他黄作家,其本名倒没多少人叫了。 黄作家名气大了,很多单位都邀请他去讲课,他忙得不亦乐乎。自然,黄作家也拿到了讲课费。黄作家是大方的人,一有讲课费或稿费,就呼朋唤友到餐馆去撮一顿。 有才、豪爽,这是大家对黄作家的评价。可是,有一天,黄作家所在的文学创作交流群里有人说,黄作家只会写发
在北京看舞狮子 一 设想一个场景,在公元前一一五年,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回来后的某一天。第一次是他被匈奴扣留一年多后逃回来,这次是在汉武帝时期长安城的未央宫中,有西域的使者前来进贡一种“神兽”。装进笼子里的“神兽”被运到朝堂之上,就在掀开笼子罩布的那一刻,汉武帝一眼认出,这是龙生九子的第五子,能够上山擒虎豹的狻猊。当即下令把它装饰为香炉脚,还有雕刻出来镇守在府邸、衙门的大门上。 哪里是什么狻猊
水墨贵州 二〇二三年,我学会了吃折耳根。因为我去了三趟贵州,前后时长加起来有近一个月。先是春天去讲课,住在花溪宾馆。每天早上有凉拌的折耳根,有脆哨和软哨。折耳根是一种叫鱼腥草的植物的根,好懂。脆哨和软哨则有点儿令人费解。脆哨是过了油的肉,即在油锅中炸过的,入嘴有点儿脆。哨就不懂了,响的叫哨?那软哨又怎么解释?反正吃米线可以加一点儿,作为浇头。还算好吃。折耳根则真是难吃,可贵阳人为什么都说好吃呢?
依山而建,傍水而居,依山傍水的老家凝聚了老祖宗的智慧,在选址上满足了我们所有的梦想。山,不是大山,不算雄伟,更不张扬,是绵延起伏的群山,层层地把小村庄包围在一个山坳里。低调、沉静而内敛。当你翻山越岭气喘吁吁地走到白石岗坳时,双脚软绵绵又无比放松地走下了长长一个坡。到达山脚,拐个弯,忽地看见右边是一条俊秀的小河。河水淙淙,河两岸满是翠绿的竹子,偶尔有几株高大的苦楝木,左边是一小片狭长的平原。平原的旁
菜花 婺源的菜花其实无甚特色,花田万亩,多而已,人往客来,众而已。就像张岱笔下的《西湖七月半》:“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看七月半之人,以五类看之……”看婺源花也是如此。我辈同道看花的四个人,该归属于哪一类?大约是也看花、也看看花之人、也被看花人看之列吧。 从未去过,跑错了地方,向路边老奶奶一打听,才知道婺源菜花最艳处在江岭,我们去的却是晓起。晓起就晓起吧,也并不求花多,一万
我的生活,始终被某些词语牵引着。那些在具体的生活里长期使用的词汇,成为身体里细胞一样的存在。 某些牵引着我的词语,不自觉的,或是自觉的,有的是在生活的泥土里长期滋生的植物,有的是自己面对世俗物事的选择,就像A和B、黑和白,你只有择一而行。 有的词语锋利,露出寒光。 有的词语馨香,有着绵绵幽韵。 一 使用惯了的词语如器皿,反过来,人也会受它的圈束。就像我,当某个词汇顺溜地滑出口,我随
租住在这栋老旧的楼房快七年了。从最初的诸多不适到现在安之若素,我渐渐习惯了在这旧屋子里的生活。 老屋有一个朝北的小阳台。推开纱门出去,站在阳台上能看见对面那户人家厨房窄小的窗口。厨房是人间烟火所在,厨房的温度就是一个家庭的温度。如果哪一家的厨房早、中、晚三个时段都能准时飘散出呛人的油烟或是诱人的香气,那一定是称得上幸福的人家。在隔开我们这两栋楼的空地上有四棵高大的树,从东往西依次是一棵玉兰树和三
人与自然到底应该如何相处?道家崇尚“道法自然”,强调“天人合一”,认为人与自然和谐的最高境界是“浑然忘我”。但在已知的三维空间里,人毕竟不同于任何其他生物,利己、贪婪、短视、暴虐……在对待其他生物时,一些人极少考虑一百年甚至五十年之后才发生的问题,当下的欢娱与满足永远都是第一位的,竭泽而渔,焚薮而田,且不自知、不反省,更别说有为其他生物之痛而痛之情了。当下的愉悦胜过一切缓缓到来的快乐,当下的每分每
一棵繁茂的大树飘浮在半空,盛开出巨大的树荫,它的根部却被齐齐斩断,空无所依。当你定睛细看时,又会见到影影绰绰的一把葱叶,它们缠绕成一团,形成新的树根,将飘浮的树拽回大地。 一把葱叶为什么能接续起断裂的根脉,让半空的树重现神迹?它既不是神仙的灵丹,也并非医生的妙药,只是瓦村田野边随处可见的一把葱叶。但就是这随处可见、随处可摘的葱叶,治好了刘耳久治不愈的排尿障碍,让无法融入故乡的刘耳再度长出故乡的根
漆器 细致的刀尖滚过你的身体,那些暗含的品格 如今躲藏在哪里?紫檀的胎底轻轻说: 我痛。久远的香气阵阵袭来,这是梨花的木质 你的一缕秀发就在盒内,漆黑 怎样锲入朱红中,才能如此高贵和无痕 一场大雪如期来临 抛光之美,谁的手在轻轻打磨那些 斑斓的纹饰上幽怨的眼神,谁一夜白头 一尊金质漆器在宫廷的神龛里说: 哦。我是凡胎肉身 渡口 其实离它两三里远的地方 有一座桥。人们
南方的海 我说的南方是以灵山为中心 东边是城塔,换几次名字 三元塔,启秀塔,九层塔 像一艘大船上的桅杆 门前的海就在边上,我就是渔民 向南渡过海南的南渡江 接连东海,这只小手 摸了解放海南岛时渡江的门板 落进海水,一撮血红,是一朵 本土浮莲,开出的白花可入药 医治肺咳和软骨,把成群的浮莲围起来 小红鱼安营扎寨,包括行走的白鹭 都不理会养殖户的圈养 南方的海,小到台
西河印象 我无数次捕捉桥上的 那朵云。它不断变换姿态以填补内心的虚无 平静的河里藏了一头巨兽 有一个清晨,我似乎听见了它的咆哮 河面掀起涟漪。白鹭不知疲倦,紧贴河面 从这头飞到那头,循环反复 无限接近河里的那朵云 我眨了下眼,一条鱼就到了它的嘴里 打碎河里的云。修复得需要几分钟 桥头的老者站成一棵弯曲的树 像一张断弦的弓 他的眼里藏了一朵云 像那把永远也射不出的箭
一棵树 一棵树,被叫作树 很多棵树,被叫作树林或者森林 一棵树,消失于树林中或者森林中 一棵树,要成为一棵树,必须离开树林或森林 一棵树,为更像一棵树,甚至要离开草原和大海 一棵树,来到沙漠,像草原和大海一样的沙漠 但是却被叫作了仙人掌。它本想说 我是一棵树,可说出口的却是 我不是一棵仙人掌。曾经 它很清楚自己是谁。如今 它只知道自己不是谁 不是的,它不是,不是一棵树
芒种后的小院 小麦躺在地里,麦芒已经不是最尖 收割的人来或者不来,它已经不在乎 满枝的杏,黄里带红。压弯了树枝 提醒主人,果肉已经烂在杏仁旁 蔬菜感觉还差一点儿劲 辣椒太小,豆角不长,茄子花还没落 鸡、狗、猫、兔子、鸭子 在自己的地盘无力地抵抗着太阳的热气 芒种后的小院,周末我和朋友聚会 不再喝白酒,直接表达变成间接感叹 院子里的一切就这样混杂 等待一场雨水,去统一生
选址 在你身后养半亩湖水 不种荷,不养鱼。就那样空着 唯有边境月,可以入住 在你眼底典当琥珀 不雕琢,不示众。就那样藏着 唯有伤痕,可以探视 在你脸上迎娶落霞 不对拜,不占有。就那样爱着 唯有云端,可以亲近 我要去你的雨林选址 在河岸建一座竹楼,系一只木船 不去载愁。我要这样简单地活着 回到原始中开一些花 成为你碑上擦不掉的刺青 抱着一朵云入睡 我深信,是你刺
繁星如晤 今夜风沙俱寂,繁星如晤 时间流动起来,营房墙角的缝隙里 一些小昆虫,模仿举着电话的人们 颤巍巍的鸣声,像一串透着银光的波澜 被月色稳稳地托住。那些轻盈盈的话 一定是反复揉搓过的。我分明看到乡音的 裂纹里溢出盐粒,看到他们刚刚把褪色的 工装洗净,拧干,悬挂。我一遍遍更换词语 荒漠中枯萎的身影在纸上复活,在这孤单的 人世总有些静好。在夜晚总有人贴着地面 一群蝼蚁似
雨水 不忍再往春的深处走,一场雨从渭城 赶到蓉城。天晴了,能一起静坐的人 越来越少了。嘴碎的黄鹂追着人就问 你去哪儿?你去哪儿?桃花正艳 没有人能抵挡春天的一番好意 芒种 落霞轻拥着原野,这一刻 麦芒映着柔光,青苔的记忆 追溯到了磨盘之上。古井上的辘轳 是垂钓的把手。我们在泥淖中追梦 依然会仰望星空,看到一只萤火虫 想起一个人。一些温暖的故事 山脉一样连绵起伏种下什
开镰的日子 今夜的月亮仿佛能盛下整个乡村 田间辛劳的妹妹还没有回家 父亲紧握手中的镰刀 准备割下春天的记忆 屋檐下的磨刀石 散发着青苔的气息 五月的乡村指向麦芒 开镰的日子,乡村的月亮是 金黄色的。像母亲烙下的 金灿灿的麦饼 让我咬痛了乡村的记忆 走进乌衣巷 午后一杯二十年的普洱茶 醇厚的芳香溢满江南深锁的庭院 我在记忆深处寻找王家、谢家的景象 旧巷口旧建筑,
卖菜的阿婆 村里最隆重的节日 停车场停满各种车子 村口的榕树下,阿婆把一块木板 搁在两块砖头上做成简易的菜摊 上面摆有莴笋、生菜和芥菜 不少人驻足细看青菜 惊讶菜叶上有虫口和蜗牛 都说这是生态蔬菜 回去的时候一定要买几把 祠堂里热闹非凡,祭祖文艺演出才艺展示 平日空旷寂寞的地方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圆桌上摆满土酒土鸡土鸭和土鱼 天色向晚,祠堂里走出来的人 路过阿婆的菜
这断魂的雨,让母亲把故乡 模糊成一座村口的坟茔 我要在这纷飞的雨中,长跪多久 才能再一次听到,妈妈那唠叨的叮咛 一九四三年,战火纷飞的年代 一个名叫何邦美的女孩 降生在香港。时代的苦难,命运的激流 将您带到了北部湾之畔 在那里您停下了颠沛的旅行 找到了相伴一生的爱人 建立了温暖幸福的家庭 接受过文化教育的您,成为一名赤脚医生 从此,北部湾畔的每一个渔村 都留下了您星
第一次看顾威画画是在五十年前,那时的我们同在山区做知青插队务农,已放弃画画专心稼穑,而顾威劳作之余仍执着于此道,水平也明显提高。记得顾威擅长的是人物画,特别是抓形,他的人物写生在当时我们这拨绘画爱好者中独占鳌头。持之以恒,他一定有所成就。近十年来我关注他的作品,发现他居然放弃了几十年来擅长的人物画,而专注于画猴。 中国画有“画鬼容易画人难”之说,就是越熟悉的就越难画。而猴子在走兽一科中,是最难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