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生活在非常快乐的想象世界。在小小的平房里,有我的画笔和小书桌。与我同住的是窗台上的蚂蚁军队、蜘蛛侠客,树丛里的花朵精灵、躲在床底下的梦妖精,和整天在厕所跳舞的小怪物。 有了孩子后,我和爱人常带着他去找虫、爬山、看树、玩水。有一阵子他和我们在或新或旧的城市街道行走。他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地讲着他所幻想的故事。我也很喜欢听他在晚餐桌前描述他前一晚梦里的怪物。直到现在,二十几岁的他,还常和我热
一进山,心就安静了下来。山道弯弯,车缓慢爬坡,我故意如此,是想延长并深度体会这安静。从家到山,上百里路被一条高速公路压缩成50分钟车程。只需要这么点时间,就可以切换心境,值得。 山上有寺庙,原先不知道,住了民宿听老板介绍后,就不由自主想去看看,不然心中总是惦记。这次看到的寺庙,是新建的,到处是新的,只有不远处的塔是旧的。没关系,新的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旧的,山里的风,山里的雨,会把一切新的东西变旧
楚雄的泥土是带着酒香的。头年霜降前后,彝家汉子把发酵好的羊粪均匀铺在坡地上,黝黑的手掌犁开赭红色的土壤,像翻开一部尚未书写的经卷。紫洋芋的种子需得沾着晨露下地,阿婆们用银镯子叮当的腕力,将芽眼朝天的洋芋块茎按进温热的墒情里一—这是祖辈传下的仪式,要让新生命睁开眼睛便能望见蓝天。 哀牢山的雾是有重量的。晨光初露时,它们便从金沙江、澜沧江、红河底浮上来,顺着山褶的纹路攀爬,在海拔二千多米处与洋芋
做心理医生,看到过无数来访者。一天有人问道,在你的经历中,最让你为难的是怎样的来访者。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这一问,倒让我久久地愣着,不知怎样回答。 后来细细地想,要说最让我心痛的来访者,不是痛失亲人的哀号,或是奇耻大辱的啸叫,而是脸挂无声无息微笑的苦人。 有人说,微笑有什么不好?不是到处都在提倡微笑服务吗?不是说微笑是成功的名片吗?最不济也是笑比哭好啊。 比如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孩对
江南的雨,从不是北方那种酣畅淋漓的倾盆,也不是岭南那种带着焦土气息的骤雨。它是缠绵的,是悱侧的,是带着三分诗意、七分朦胧的存在,像一幅永远也晕染不开的水墨画,将整个江南都浸在一片温润的水汽里。 我总觉得,江南的雨是有生命的,它懂得择时而动,懂得与人的心境相和。 春雨:沾衣欲湿杏花雨 江南的春天,是被雨唤醒的。 当料峭的春寒还未完全褪去,第一缕带着暖意的风拂过柳梢时,雨便来了。这雨,细密
从来不在文章中写自己的女儿,不为别的,只觉得她既非才华出众,也不属于天生丽质,甚至连大学都没上一一句话,典型性不够。曾几何时,女儿在报上竟也发表了几篇文章,这倒出乎我的意料。我是在女儿寄给我剪报时才发现她发表文章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问她。 “早告诉你,你一定要拿去修改,早晚会被你弄得面目全非,就不再是我的文章了。”她说。女儿的文章其实很稚拙。如果一定说有什么长处,那就是本色,如同她的
据说暴风雪要来。全市学校放假,高速路关闭,长途车停运,航班取消……相关部门严阵以待。 但听说是一回事,亲历是另一回事。 于我而言,就是可以安心地,宅。 抱着热茶或黑咖,凭窗赏雪。 看那玲珑玉雪,以无限阔大的虚空为舞台布景,曼舞,轻歌。 所谓风花雪月,雪居其一。 我爱雪。 尔况是初雪? 初雪如初恋,初心,干干净净,还未曾被污染:原初,本我,如赤子。 既然要下雪嘛,酿雪天气一有裘
那年冬天,在某建筑工地当安全员的我回到家乡。过完春节,老余找到我,希望跟我一起去工地干,顺便把他辍学在家的儿子小余也捎上。老余表达这个乞求时,黑的脸庞矜持而卑微地笑了笑,眼角的褶皱里还藏着一丝未被岁月磨平的温柔。 我说:“你去自然是没问题。只不过干这行相当苦,你儿子小小年纪,去哪里学个技术活也好啊! ; “没事,让那狗日的出去磨练磨练,省得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打游戏!”老余吧嗒吧嗒狠命地抽着烟。
渡口,一棵老洋槐树作为标识。我们总以为,树有多老,渡口也有多老。树是洋槐树,皸裂的树皮把我们带入时间深深的皱褶里。 事实上,那是一个荒滩,一条砂石路直通下去,是石埠。石埠上,妇人在洗衣,淘洗豆子、白米。小孩在石埠下的河水里,摸螺蛳、捉虾,光着身子,嘻嘻哈哈地傻闹。一条竹筏,被一根绳子系在洋槐树下。河水并不深,大人卷起裤腿,可以淌水过河,小孩翘起屁股,手举衣服,也可以游到对岸,竹筏也仅仅是渡口
月明星稀辗转难眠的异国之夜,我在自哀自怜中麻木地点击交友APP按年龄和同城来回上下滑动,最后停在了“敏白”的头像上。背景是繁茂的大柏树,建筑师出身。你小我两岁。 几次驻足于你的资料,是因为两个年份。 1989年你进京入职我来此读研。后来先生受到了一些事情的影响,仓皇转折半个多月方落难于我工作的小城;痛失慈母;意外怀孕面临学籍和孩子必居其一的选择;买不起一斤散装醋的艰难。第二个年份是1993
每次我母亲提及童年被遗弃的事,姥姥脸上的悲哀,我也是在生了孩子后才懂得的。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哪个选择没有代价,抑或一切皆命中注定,根本没有选择。 一九三三年七月十日姥姥在溧阳老家生下了我母亲。一九三四年外公从上医毕业留校后,就把家搬到了上海,一家三口先住在上医校长朱恒璧家,后来再搬到上医分给外公在“祥庆村”的公寓。 我在史料里读到,一九三五年北京发生一·二九学运,激起了姥姥这辈年轻人的革命热情
记忆里,总有那么一些事物,如星辰般闪耀,照亮我们心灵的天空。对于我而言,故乡的那棵老槐树便是这样的存在。它宛如一位慈祥的老者,静静地伫立在村口,承载着村庄百年的历史与记忆,成为故乡魂魄的寄托之所。 老槐树的枝干虬曲盘结,犹如岁月镌刻的印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斑驳的树皮,像是一本厚重的史书,每一道纹理里都藏着村庄的风云变幻。春回大地之时,它便擎起一树素雪般的槐花,似是大自然馈赠的美丽花束,装点
想明白了的一代人。我最近在小红薯上看了一系列关于A钱的问题,给我整得有点儿不会了: 两个人A一顿午饭,一共100块。结账的人用了一张15块的打折券,请问是按100A还是按85块A? 两女一男自驾出行,订了一个双卧室民宿,请问是按两间房A还是按三个人头A? 我和闺蜜约定一起旅行,我先买的机票,她后买的机票,比我贵了200块,请问我需要A100块吗? 我们四个朋友出去吃饭,其中两个男生饭量
在烟雨朦胧的小城中,春日的晨曦温柔地拂过老屋的青瓦,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笔触,勾勒出一幅幅温馨而宁静的画面。然而,在这宁静的春日里,我的内心却如狂风暴雨,因写作这道坎,让我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每当指尖亲触纸张,我的思绪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找不到一丝灵感的源泉,却总也写不出满意的作品,那些文字仿佛失去了生命,僵硬地躺在纸上,无声地诉说着我的挫败与无奈。
名著《水浒传》也是一部琳琅满目的兵器谱。 梁山一百零八将中,谁的兵器最花里胡哨?非吕方、郭盛两人的方天画戟莫属。 且看吕方、郭盛两人的出场 吕方仿吕布打扮,喜红色,“身上百花袍,锦织团花…骑一匹胭脂抹就如龙马,使一条朱红画杆方天戟”。郭盛效薛仁贵打扮,喜白色,“身上镔铁甲,披千点寒霜坐下骑一匹征马宛玉兽,手中轮一枝寒戟银蛟”。从兵器到造型,这两位倒像现在的偶像派小鲜肉,光鲜亮丽。 对影
与朋友们聊天,或是看微信上的信息,总有人发出这样的问号:“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而似乎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号。当然,也有些人认真地探讨“意义”的话题,但最终令人沮丧,因为越探讨越感到人活着真就是没什么意义。 我年轻那阵,天天高喊“意义”两个字,你就是挖臭水沟,捡驴粪马粪,也要充满革命的意义。当时有胆大的人幽默地说“白天出力流汗工作有意义,晚上搂着老婆睡觉也有意义,制造革命接班人啊…….” 也许
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问究竟什么叫作生活? 生活这个现象可以从两方面观察。就着客观的一生物学的一地位看来,生活就是一个有机体同它的环境发生的种种的关系。就着主观的一心理学的一—地位看来,生活就是我们对外界经验和对内经验总全的名称。 我这篇短论的题目,是问怎样使我们生活丰富。换言之,就是立于主观的地位研究怎样可以创造一种丰富的生活。那么,我对于“生活”二字认定的解释,就是“生活”等于“人生经验的
世界上各个古老的民族,都以其长着翅膀的丰富想象力,驰骋在天上人间。他们对同样的星空孕育和产生了各不相同、却又同样妙趣横生的神话传说…… 什么是星座呢?简而言之,古人为了更方便地辨认星空,就用种种想象中虚拟的线条,将天上较亮的那些星星分群分组地联结起来,这些星群便称为“星座”。人们又以更加丰富的想象力,让一群群星与许多神奇的故事挂上钩。因此,诸星座最古老的名称通常都溯源于古老的神话与传说。
京华秋色,最先想到的总是香山。曾记得满山如火如荼的壮观,在太阳下,那红色似乎在跳动,像火焰一样。二三友人,骑着小驴,笑语与“嚼”蹄声相和,循着弯曲小道,在山里穿行。秋的丰富和幽静调和得匀匀的,向每个毛孔渗进来。后来驴没有了,路平坦得多了,可以痛快地一直走到半山。如果走的是双清这一边,一段山路后,上几个陡台阶,眼前会出现大片,那是几棵大树,现在想来,应是银杏吧。满树茂密的叶子都黄透了,从树梢披散
正落着雨,水珠儿在松开的发辫上跳动。我穿过一片盛开的太阳花,踏上德汇门前的白色小石桥。避暑山庄的湖水从宫墙脉脉流出,绿波盈盈,靠皇城根儿处,芦苇丛生,幽静安详。邻着宫墙,一排排灰砖灰瓦的平房沐浴在细雨中,一直延伸到胡同深处,那就是我的小家,离宫的亲密邻居一—迎水坝。 走进窄窄的街道,躲闪着大小不一的坑坑洼洼一一雨天就是这样,总会把行人的万千游思、百般爱意都给无情地溅湿,只有皱起眉头,一心一意
在黔西北的毕节城,无论是蹠步于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抑或倚靠沧桑百年的古城墙,无论是细雨迷蒙之际还是灯影阑珊之时,总会听见一些独具特色的叫卖声。久居此地的人,对于这刻入骨子里的“乡音”耳熟能详,开口便能模仿一二。 提及毕节城的叫卖声,“酸汤苞(嗷)饭—菜豆腐饭—”为人所熟知。毕节人称“苞谷”为“苞”,尾音自带丝滑的“嗷”音。“麻辣卤豆腐卤鸡蛋……卤魔芋豆腐……卤虾丸…”这叫卖声毕节人也常听见。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越来越觉得教师这个职业的平凡和伟大。我的启蒙老师姚立新就是这样一位既平凡又伟大的好老师。所谓“平凡”,指的是她兰心蕙质,37年与讲台为伴无怨无悔。所谓“伟大”,指的是她怀抱梦想,从没有忘记教书育人的初心和使命。 姚老师是我的小学班主任,她既教语文又教数学。那个时候,她30岁出头,有着典型北方女性的身高和清秀的五官,说话响亮清脆且带有磁性。剪得不能再短的发型,更显精干利落。
秋天那么美,身体内那根敏感的神经总会在不经意间被触动,可能是一堆落叶,几只燕子,几条爬山虎… 秋叶落成堆 当我从朋友圈看到这组照片的时候,心一下了被抓住了。一地的落叶,触痛了我,往事如叶,纷沓而来。 父亲九岁就走口外,在內蒙的草原上给地主放马。二十八岁娶了二十岁的母亲,成了家,然后有了我们姊妹六个和哥哥。 六七十年代,养活七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父亲没念过书,当过生产队长。那个贫穷的年
我家客厅挂着一幅茶圣图,已有二十年的时间。我父亲五十岁那年曾为这幅画写了篇题记:先生悠然,曲肱石上松间。童子偷闲,泥炉红火茶煎,依稀闻幽鲜。恍惚先生当年,竟陵西江,湖州杼山,舱载白驴,风袅紫鞭。天涯何事缠绵,露里芽木,烟底甘泉。遗翰墨山川,香满世间。放眼人如蚁,东践邯郸,西簇长安。谁似先生,参破樊笼关。那时先慈身体康健,我在外地读书,父亲工作也算清闲,正是有余暇游戏笔墨的日子。老父年轻时当了单
九月的风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夏末的灼热,将金黄与温柔留给世界。倚窗而望,那一抹秋意缓缓从枝头滴落,落在心上,是清凉的慰藉,也是时光驻守的岁月静好。九月,承载着收获与离别的季节,在光阴的流转中缓缓落幕,却也在记忆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时光悄然轮转,十月携着丝丝微凉如约 而至。晨曦初现,城市在朦胧中苏醒,万物 披上了明净的光泽。田间的玉米沉甸甸地垂 首,金黄的颗粒仿佛要进发而出。露珠在棕 红的玉米樱子上
中国的传统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便有了一个词:母因子贵。 然而,到了鲜卑人入主平城,做了皇帝的拓跋珪却为其后的大魏立下一条与此相反的规矩。 拓跋鲜卑从东北的深山老林里出来,一路向南,是选择更好的生存环境,也是在不断地扩大自己的族群。在不断迁徙的过程中,他们抛弃着什么,又吸收着什么。他们离出发的地方越来越远,丢掉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而有一些全新的东西,作为新的血液,成
从外地回同,最想吃的就是刀削面了。半尺大的海碗盛上象牙白的面条,翡翠般的香菜点缀其上,一块豆腐干、一颗鸡蛋,圆的圆、方的方,一碟酸菜就着,那叫一个香。要是还嫌不够过瘾,就再来上一块扒肉条、一条炸豆腐、一颗丸子,啜上二两大同老白干,哈呀呀,那叫一个爽。 大同刀削面俭朴而热烈,一张长条案几,一般最多能坐四人,没有人会为你端上端下,一切都是自理,往来于锅灶与食桌之间,更让食客多了几分主人翁的感觉。
钩沉“晋军崛起”作家群依托三晋文化传统与地方经验生成的文学创作,不难发现,“山药蛋派”直接而鲜明地影响着他们的创作内核,人民性与乡土性深深融入山西故事的文学肌理。在一众生于斯长于斯且热爱文学的作家中,由晋北土地滋养的曹乃谦,其文字也根植于这片沃土,闪烁着文学晋北的灿烂光芒。他被称为2007年度“中国文坛最引人注目的作家”,代表作《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温家窑风景》分别受到京派作家汪曾祺和瑞典汉学家马悦
明正德纂修《大同府志》及版本流传 明正德六年(1511),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石玠在巡抚大同期间,鉴于大同地区历史悠久,且过往志书多已散佚,遂决定重修大同志书,并委命庠生徐梦麒等人担此重任。 徐梦麒等人领命后,广泛搜集资料,深入研读了明成化《山西通志》《史记》《资治通鉴》《三国志》《魏书》《新唐书》等诸多历史典籍,精心摘录与大同相关的记载。同时,还系统地搜集整理了明朝正德年间及以前大同地区的地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