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第一次意识到爷爷老了,是中考那年,我考了全校第三,被重点高中录取,打电话告诉他。他在家里,列出菜单,上面全是奶奶的拿手菜,他让奶奶照单子做了一桌,然后打电话叫我回去吃饭。我坐公交车到爷爷家,那天下着大雨,我穿着一件透明的塑料雨衣,下了车,眼前模糊一片,几乎看不清路。到爷爷家楼下,鞋子裤子全湿透了。 进了门,爷爷给我拿来拖鞋,一双补过的干净袜子和一条他的旧裤子,十五岁的我已经跟爷爷差不多高
在新作《我奶奶的故事及其他》中,80后写作者辽京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交替讲述了三代人的故事。小说的时间跨度很长,从叙述者“我”的童年讲起,将笔触延伸向“我”的婚后生活。有一个执念始终伴随“我”的成长之路——囿于家务的奶奶是否有自己的故事?她的故事究竟是什么?以此为主线,作者着眼于家庭里的失语者,塑造了一群身份各异,但都在家庭关系中咀嚼苦味的人物:因衰老而变得缄默的爷爷、被出轨的继父、难以找到归
《我奶奶的故事及其他》讲述了男性主人公“我”试图寻找并还原童养媳奶奶人生故事的始末,延续了辽京对女性故事一以贯之的关注。而最让人耳目一新的是,“奶奶的故事”始终与主人公“我”的个人成长史之间发生着奇妙的关联:在小说中,“我”每一次想起奶奶,每一次发生对“我奶奶的故事”的兴趣,都离不开主人公“我”与家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亲缘关系。与家人的复杂纠葛、“我”的成长阵痛以及对奶奶的回忆与想象构成了三个一
五百年前,神灵赐予贝加人一种神秘的能力,渡火者在尚未燃尽的火坑上行走却不会被烧伤,斐济人因此而克服触火的恐惧,而今,只有在部落有重大事件时才进行此仪式。 第一日 夏洛 纳迪时间。凌晨两点。 夏洛合上电脑,低头看了一眼钟杰睡死的脸,连打了两个喷嚏,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和钟杰住同一个房间,他总是把空调调得过低,每次旅行她必感冒。 夏洛下床穿衣服,外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她感觉诧异。 哪儿来
1 我,陈金银,四十五岁,超市理货员。百无聊赖时,喜欢刷小视频熬钟点。 人啊,要靠盯着小视频才能消磨时间,也快活到头了。大道理我懂,就是把控不住,或者说不想把控。 明知不该为偏要为之,自己都觉得贱兮兮。 小视频的确诱惑人。想看什么,大数据就给你推送什么,比通房丫鬟还体贴,你只要像须鲸那样张大嘴巴,鱼群就会哗啦啦冲进肚里,使你产生满足感、愉悦感,如痴如醉。然而,我终是发现,哪怕刷再长时间,手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博尔赫斯 1 中午12点,我准时开了茶铺门。 放下包,脚尖点了地上插座的电源开关,“嘀”“呜”“嗞”的各种细小声音便充斥了整个屋子。 自动电茶壶接水烧上了。 等水开的间隙,我脑子开了个小差,这世界样样都变成自动化的就好了,前两天网购了个会听人话的智能小精灵给爸妈用,这两天爸妈迷上它了。一个小时前爸对着它喊:“小精灵!小精
芋头和李文武再次会面,已隔了近十年。 这时芋头大学快毕业,文武在街边某汽车铺子里打工。芋头听老乡说,文武手艺不错,是这家铺子的顶梁柱——带班师傅。 “十年要改变多少事啊。”他们隔着三个墨绿的啤酒瓶唏嘘。文武的酒量大涨,在路边店白炽灯下,两颊飞起了红云,声音也大了,芋头看看四周,害怕招惹了醉鬼,这事在西安很常见,他们的脾气与木炭一样,火爆燃烧着。文武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芋头:“有
阿波是“渔民的儿子”,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他皮肤不算黑,还微微泛着些土黄,那是一种被江风榨干了的颜色。夏天,阿波总穿一件皱巴巴的汗衫,脚上常是一双底部有贯穿裂纹的拖鞋。他身上的鱼腥味一直挥散不去,这一点在夏天倒还好,冬天就十分致命:夏天的汗臭总能做一些掩护,而冬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棉袄:它们像是海绵,总不遗余力地把鱼腥味吸得饱饱的。 阿波一直很不认同“渔民的儿子”这一别人强加给他的身份。在他
一腔肝胆存人热,半世风尘为国争。 ——李惠堂 第一部分:1934年 一 余伯庸把手伸进西裤,捣弄了会儿私处。赌牌九坐了一整晚,内裤在裤裆里被两瓣屁股拧成麻花状,命根子处更是极不爽利。他挎着印有“中华足球队”字样的公文皮包,系好西裤皮带,杵在三元宝局门口打了通哈欠。接着,他一只手举起公文皮包,冲着从玲珑塔罅隙透过的霞光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整个人才感觉舒坦起来。最近运气真的是糟透了,到处都是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