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蚕而布,不麻而衣,棉花是一种多么令人感怀的事物。在浩浩荡荡的新疆棉花中,长绒棉是一个瑰宝。 新疆是我国唯一的长绒棉生产基地,在中国棉花产业发展格局中起着重要的支柱作用。 棉农们感谢上苍的眷顾,更感谢为棉花付出了无数心血的科研工作者们。 长绒棉,被称为“棉中极品”,是纺织高档、特种棉纺织品的重要原料。顾名思义就是比普通棉花纤维长、细,它的强度更大,不易拉断。因此能纺出有韧性的高级细纱。
谁比谁更幸福 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这句话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时,我开始发呆。也或者说,之前,我的脑子也没在游戏上。 这样,就招惹得对方连续发上来了好几把尖刀,带着血滴的那种。 那朵枯萎了的花,特别是血滴,刺激了我。 去你妈的! 我是见不得血的,便敲了这五个字。 之前,我是从不在电脑上玩儿游戏的,也从不说粗话。我要求我的孩子以及学生们也是如此。那是我的本分,也是一个人的素质所在。可是,我现
一 梦境是深邃的,透着蓝色,粉色,甚至还有红色,黑色,白色,没有尽头。晃动的人影犹如置身在一面还魂的镜子里,朝着我走过来。我睁开眼睛,企图辨认那些面孔,但那些面孔又是模糊的,其中一个人还戴着小丑面具,红色的鼻头是那么醒目。他们在呼喊我的名字,那声音里透着阴森。我不知道那是一群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呼喊我的名字。在我感觉他们越走越近的时候,我心想,到那时候,就可以认出他们了。我还要用手摸摸那个小丑可
一切障碍都能摧毁我。 ——卡夫卡 这个上午千篇一律得像颗露兜果。你们没吃过露兜果吧?我也没吃过,但经常梦到,由此与它熟识。昨夜露兜果跟我说,你希不希望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呀?我想了一宿,答,应该想吧。随即就像婴儿般醒来。你问,难道你是哭着或者身穿尿不湿醒来的吗?当然不是,我是指自己像婴儿一样失去了记忆。你们记得婴儿时的事情吗?不记得吧。我素来坚信这是人类具有某种工具性本质的证据。我最初的推想
一 黄明远清楚地记得那个黄昏。天上霞光万丈,一轮红日远远地落在地平线上。大地像张巨大的温床,田野的庄稼,村庄的炊烟,暮归的水牛……都被镀上了柔和的暖色。真美呀,多么宁静祥和的一个黄昏! 可是老曹却在这个美得一塌糊涂的黄昏走了。爆炸声中,那四散迸溅的红色逼退了那轮摇摇晃晃的落日,就那么一瞬,好似被老曹身体冲上半空的力道一推,那轮落日就滚没了。一声巨响过后,大地就沉寂了,连虫子都不叫了。几个工友在
1 聚福轩酒楼的VIP包厢里,我们家四世同堂,在为九十岁的奶奶贺寿。十九口人在偌大的包厢里“分类组合”,四位男性长辈在打牌,四位女性长辈围着奶奶在聊天,孙辈的四对夫妻,三三两两围着各自的娃边嗑瓜子边聊天。作为孙辈中的老大兼这场寿宴的总策划,我觉得自己忙得就像打理荣国府的王熙凤似的。 11点58分,我爸宣布寿宴正式开始。穿了身枣红色唐装,头戴闪闪发亮寿星帽的我奶奶,精神抖擞地站起身,举起手中的红
1 午饭过后,万寿老街渐渐安静了下来。枝头的鸟鸣和偶尔驶过的车声,更加衬托出了万寿老街的安静。 按照惯例,吃过午饭,于成明要送父亲到旁边的老屋睡一觉。可今天老头子有点反常,他突然跟于成明说,午觉不睡了,你陪我去看看贡明。于成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愣在那里。他心里想,父亲跟贡明叔叔,平时见面都不打招呼,怎么今天要去看望他呢? 我讲的话,你听到没有?于达对儿子的反应有些不满,于是他提高了声音。见父
五奶的愚笨,在她年轻时是全村出了名的。譬如,别的女人下地干活,都是将婴儿背在身上,哭了闹了,可以随时喂奶哄哄,而她却将婴儿关在平时用于盛食物的猫恨(防猫条编)里,放在地头,任其哭闹;再譬如,别的女人纳鞋底都是用顶针,可她却用锥子直接扎透千层底,而后再穿针引线。她只想着省力,不大关心鞋子的质量。 1948年的那个阳春,还是少妇的五奶将牤牛牵到院中,拴到桩上,用刷子给它刷了遍毛,随后在一棵桃树前坐下
“六月花香藕,吃了头口想二口。”柱子从菜场回来,洗过手推开卧室门,见红莲正坐在桌前描眉化妆。卧室窗帘满拉着,只亮着桌面上的柔色小台灯。红莲穿一件无袖短背心,两条白胳膊在客厅陡然涌入的亮光里,白皙得耀眼。柱子周身涌起一股热流,将老家这句俚语刚说出,嘴便蹭上红莲胳膊,可劲亲了一口。 “门还敞着,一点正经样都没。”红莲转头嗔道。 “阿宝昨晚不是送去爸妈那里了吗?”柱子坏笑着回答。阿宝是他们上幼儿园的
“我这回要当真老板了。”一桌人在我家喝着啤酒时,三军冷不丁地说。 大舅一听觉得有点蹊跷,真老板,啥意思? 三军是大舅家的老幺,也是最不省心的儿子。老大、老二都成家了,只有三军的个人问题还挂在嘴上痛在心里。怎么说呢,农村人养儿三道坎:房子、票子加妹子,三军是一样都没有。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几道坎,全都让三军跨过去了。不要大舅请人做媒,结婚也没花多少彩礼。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三军自己学到了挣票子
一、方法论:结构主义与“交际事件” 满足“真实性”的要求很难,解析文学作品的“真实性”同样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对于非虚构作品来说,我们可以将其与社会事实进行对照。但这不仅零碎,缺乏数据支持,还不具有普适性,对神话与传说更是束手无策。对于非虚构之外的文学,如何在不依赖主观感受的情况下,客观地考察其真实性?人类学家和哲学家列维-斯特劳斯通过综合语言学、数学、逻辑学、脑神经科学等开创的“结构主义哲学”或
一 我的母亲八岁那年,姥爷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胡馥声,把她送到公立小学读书,读到初小毕业,就不让她读了,要把财力集中用在我大舅身上。我母亲后来说起这件事情,心里还很难过,但是她并不埋怨姥爷和姥姥,因为她是长女,家里需要她干活了。 两三岁的时候,母亲就教我认字,她用硬纸板剪成“字丁”(我母亲发明的教辅工具),上面写着“天、地、日、月、人、树、花、田”等等。母亲教一个字,我能认识很多字。比如,她先让我
枫 枫,左木右风,一曰为树,二曰喜风,叶如人掌,极易招风应风,稍有轻风,摇曳摩擦,哗啦哗啦。 秦岭北麓牛头山上长着许多枫树,覆盖了整个山坡。庞光镇在牛头山下,间距一公里许。霜降一过,更显山高水长,从我家的位置望牛头山,枫叶呈现一抹火热的金黄。 在古人那里,枫叶是被蚩尤的鲜血染红的,文字记载源于《山海经·大荒南经》,“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说的是黄帝与蚩尤之战的尾声,低吟的秋风轻拂蚩尤披
小满未满 小区十余株枇杷树,一夜间,所有小果子一齐黄了。无须查看日历,小满想必到了。 许是上了年岁,立夏以后,凌晨即起,小区漫步。走着走着,抬头间,一树榴花的嫣红,辉映一树枇杷的橙黄,清风徐徐,花枝果叶微拂,我的心颤动一下——真是美咧。 美为何来?说不出,唯默默感受。 冰箱里明明存有余菜,总是拦不住自己,执意往菜场去,来来回回逛一圈。水果摊前,波罗蜜的香气弥漫,异国大樱桃红里透紫,圣女果散
一 在广东,男人们喜欢称自己为“生”,姓“陈”,即“陈生”。它源于粤语特有的称呼语法。这种抹名留姓的自称,便易、谦卑、低调,符合粤人不事张扬的地域性格。 多数情况下,面对故去的亲人,我们只熟悉他们的亲属称谓,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仅在回乡祭祖的时候,匆匆一瞥碑上陌生的名讳。那些粗描重写的姓名如此近又那么远,像枚烙印,从生到死,镌刻人们的一生。 小时候,我总想教外婆写自己的名字。外婆不识字,没上
月光如水,倾泻在秋意浓浓的安徽和县(古为和州)县城,四周环顾,人流、车流融入月色中,虫唧、鸟啾、风吟,被温柔的月光稀释平和。眼前的和城让月光与灯光融汇成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苍苍茫茫,云水泱泱。处于高地的陋室临“水”而居,周遭积水空明,藻荇交错,为松竹桂影,在“水”中斑斑驳驳,影影绰绰。 昔日来访陋室,拜谒刘禹锡这位大唐和州刺史一般是在早晨。晨练者在陋室公园散步;音乐爱好者坐在长廊美人靠上拉着二胡
盯着黑夜入神 一个人盯着黑夜入神,一盯 就是几十年。像核桃 也能包浆一样,一些星星 被摩挲得滚烫。 一个人盯着黑夜入神,有时 时间会被盯死。需要有人大喊一声, 宇宙,才会醒来。 一个人盯着黑夜入神,久了 天空也能被盯出洞来。 那也许是一个去处,或者 有什么要来。 格物志 有一天我忽然明白,每个人都有裂缝, 就像马路边树干上的伤痕。 有的皲裂成一张网,网住自己沉重的部分
人间意 规律即限制。 逆于时空 我的阅读是报复性的。 这报复性的阅读 描述了我; 也同时描述出令人难堪的世界。 大街上木偶般移动的人群 秋天售罄最后一朵菊花 密令来自何处? 吴昌硕笔下无花无叶的老藤 分明是他的枯肠。 所有的目击都弥足珍贵—— 名角卸下戏装是时间问题; 佛陀从石头里走出来 也是时间问题。 开阔处 为什么不成为大多数? 为什么那么小 小到 如何
大宅院 旧式庭院好像多的就是柱子 虫子吃不掉,太阳晒不到,太师椅可当镜子 小女人一生都往后院走 稀罕一点有座小桥,几棵垂柳,风一刮 最坚强的当数假山,一点假不起来的是雨水 再热闹一点,爱情被烧伤,书信寄不出巷道 白手帕擦不亮眼睛,这么些年 庭院深不起,木门有音有貌 最是桌上的茶余饭后,人走了,一钩弯月 路,被后鲁迅走到书本里去 路,本来是挑担子的事情 却被后鲁迅走到书本里去
方塘 鹭鸶的鸣叫时而悠长 时而短脆,是在 呼唤幼鸟还是伴侣? 棠梨树的根须紧抓塘岸 树干,背负乌黑的枝丫 俯瞰起伏飘摇的青浪 莹白小花,开在 母亲舒心抒情的笑脸 远逝了攀上爬下的童年少年 妹妹一袭粉红长裙,荡漾 水波隐秘的心思 秋天就要揣上酸甜可口的棠梨果 择枝另一棵榆树憩息 沉寂的晚夜,远方 滚过阵阵清澈的响雷 预示方塘即便到冬也有源头 我的归乡路,来自 方塘
逆 流 面对流水 我有过两次逆游 一次是青春冲动 埋头于激流拼命浮动 呛水,精疲力竭后 发现自己仍留在原地 最近一次 自认为掌握了游泳技术 熟悉江湖水性,面朝上游 结果身体却往后漂泊 一次你笑我不知深浅 另一次,却看成我本身就在往下游 骨 头 古代墓葬群发掘了出来 我看到游客感兴趣的 依次为—— 年代久远的 妇女儿童的 非正常死亡的 而寿终正寝 距离我们愈
在米小君子园里 我见过五根弦的琵琶 六根弦的吉他,七根弦的古琴 我还见过二十一根弦的古筝 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根弦的琴 那是在江夏鲁湖米小君子园 那是癸卯年5月8日的夜晚—— 是夜惠风和畅、虫声稀薄 先生弹奏的曲子 是我听过多遍的《卡萨布兰卡集市》 这故事早已烂熟于心 我却有幸在鲁湖的怀抱里 在这篝火狂欢之夜 听到故事的另外一种译本 独弦和米小,多么谦逊、低调的存在
流水琴音 冬至过后,芦笛余音袅袅 此刻,野鸭、鸬鹚、灰鹤、白琵鹭 如一枚枚跳动的音符 鸣响在射阳河金色的琴弦上 不同声部此起彼伏,押着流水 韵脚,将母羊开河的悲壮推向高潮 芦苇一夜白头 南方的乡思念念不忘 王二小放牛郎的歌声 在九曲十八弯里回响 星星是一枚修辞 夜晚的街道,雨雾如丝绸般飘逸 我乘坐在41路公交车上 看海子、北岛、顾城、舒婷 笔下的18句朦胧诗。窗外
船是海的梦。你躺在船上,犹如躺在梦中。你紧闭的双眼潋滟而金黄,像两孔初凿的泉眼。一团乌云遁逸,另一团追逐。一出一入的间隙使太阳的万千光芒短暂地刺穿了空中的薄雾,你的眼底陡然激荡起无数鱼鳞样的灿烂光斑,你知道无数的云在你眼底咕嘟咕嘟冒泡泡,好像在你心里挠痒痒。 蓬勃云团中的一朵受热之后开始持续膨大,一路飘摇而上凝结而成的万千水珠,别无选择地从几千米高空坠落。其中最为莹润最为饱满的一颗,一路向西,风
《火车驶向虎兰礁》是另类的,陌生化的。在当下喧闹的小说世界里,它拥有特立独行的、孤独的神貌。比如,它没有选择城市或者农村作为写作对象,而是写了一个海港和海港里的渔民生活,这是较为稀见的小说题材。值得关注的是,它采用第二人称叙事,以一种凝视他者,也是一种自我凝视的方式,记录、刻写人物的外部行动与内心活动,这不是经典意义上的“讲”故事,而是在引领读者“观”世事。当然,还有它独特的文学风格,起笔仿佛抒情
本雅明曾经将经验区分为无意识的经验(体验)与理性的经验。前者所指的是经验沉淀在人的无意识深处被偶然唤醒,后者则是主体的人对经验有意识地记忆与保留,从而成为人的生命经验与理性。其实,在这两个维度之外,还有第三重维度,那就是想象性的经历与体验,它带有梦幻与超现实的意味。《火车驶向虎兰礁》即是以陈海伏的无意识经验、有意识经验以及想象性体验为主体编码的一篇小说。从文本自身的审美风貌而言,乍一看,似乎有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