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儿女带孩子,他们开始了分居两地的生活;偶遇四十年前的下乡女知青,他们记忆的闸门由此拉开。特殊年代的温情,不敢声张的暗恋,老时光,旧故事,新城市,新生儿,这是老年人要面对的日常生活,也是我们正在经历的城乡巨变。 1 时间一眨眼,古万全夫妇在南京,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已生活好多年。他们有一对龙凤胎儿女,古龙和古凤,大学毕业定居南京。古万全夫妇在帮他们带小孩,一个为古凤带外孙女,一个为古龙
《遥远的古冬玲》写得比较轻松,很重要一个原因,是刚写完一部长篇。写长篇是力气活,好坏先不说,光是一个弄完,就会有很多回忆中的恐怖。日复一日,没完没了,写过长篇的人,都会有这种体会。写完了长篇,苦尽甘来,再写别的东西,任督二脉仿佛被打通,干什么都会觉得容易。 我在江阴农村待过两年,当时的江南特别落后,没有电,猪养在家里,一点都不现代化。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还在上小学,说印象深刻可以,说印
一对相伴多年的白领夫妻出现了婚姻危机。妻子试图通过模仿自杀的临界状态来纾解内心压力,不料竟然掩护了另一场真正的自杀。她重回自己的生活中,像是一场新生,或者只是一个游魂的释然? 一 桑文佳坐在窗台上,两条腿悬空,荡在窗外。五层楼不算高,但她小心翼翼,脚后跟死死地抵着外墙,身躯似凝固般僵直着,只抬起下巴,仰望的视线射向对面大楼。早晨六点半,天色还未完全放亮,从北窗一眼望去,黛灰色楼群鳞次栉比、层
先说《北窗》的灵感起源,在我的儿子还是一名小学生时,偶尔发现他对我撒谎,是否要当场揭穿并及时教育他,我总会犹豫不决。大多时候,我一边担忧着,一边质问自己:你小时候有没有对父母撒过谎?有!你有没有因此而变成一个坏人?当然没有!好吧,那就放过儿子,就像当年我的父母放过我。虽然他们只是因为忙于生计而无暇考证我是否撒谎,抑或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教我,甚至,他们早已发现我撒谎的端倪,只是大心脏让他们习
音乐之都维也纳,一对曾不顾禁忌、苦苦相恋的师生在机场不期而遇。当年的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恋是否经得起追忆?当“师生恋”发生,处于权力上位者的师长,该如何真正保护自己,爱护对方? 一 接到苗姐的急电时,左婷刚从奥地利西部蒂罗尔山谷里走出。平素,她作为资深导游,引领一个又一个旅游团在欧洲各地往返穿梭,为人作嫁。而这次,她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除了休闲,她要把自己跟兰道夫·哈丁的关系捋一
常出远门,不时往返穿梭于维也纳机场。每当履行完所有程序,如释重负地沿长廊直奔候机厅,坐下来的那一刻,仿佛怀着一劳永逸的安顿,凝神打量南来北往的旅客。轮廓鲜明的欧洲人,肤色棕褐的北非人,白袍黑袍加身的中东男女,还有两鬓耷拉着小辫的犹太人……那个轻盈明媚长发披肩的女孩儿,一看就是中国留学生。就想起前些年回家探亲,酒桌上的一个老同学对我说:我女儿前年回英国读书时,因冰岛火山灰蔓延,迫降在了你们维
伦理学领域有一道著名的“电车难题”:轨道一边是五个人,另一边是一个人,无法刹车的司机该如何选择?当一个服刑的罪犯、一个曾经的失足女和一个肇事逃逸者在一起探讨这道难题时,他们能否给出新的答案? 1 十八岁,她进酒厂当了会计。她说:“我们家在宜宾,我是老爸子的独生女。”那年,她拍了一张后来唯一带在身边的照片。镜头中有两男三女,她与两个女生在前面,后排一个男生搔首弄姿,忙着拨弄土味的港式发型,脸被
《道德课》的起点是一个微胖的女孩形象,以及对知识分子讽刺的冲动,因为据我的观察,在那些掌握逻辑谈吐能力的人群中,其道德水准未必能高于普通市民的平均值。或许太多的思辨能力使这个人群变得善于虚饰,这能力本该用于更多的对人生的深究与自我拷问。 然而在修订稿子的过程中,讽刺的冲动被湮灭了,更多的精力不得不放到琢磨人物上,为了与人物小芸匹配,不得不强化出年轻主角本能的一面,而为了平衡故事,又衍生
智障的姐姐突然失踪,20年前为摆脱姐姐拖累而去海外定居的孪生弟弟,陷入了一场接一场的矛盾纠结:一个“我”想继续逃避,另一个“我”要不惜代价回国寻找。“我”与另一个“我”,在激烈地斗争着,谁会是最后的胜者? 外 世界一下被撕开了。本来一片黑暗,那声音像一道光撕开了天与地。天是天花板,悬着吸顶灯。我在地上。其实我是躺在床上的,但没有觉出床的高度。跟我同水平面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处闪着光。那
《另一个我》这小说的名字是后来改的。《延河》编辑马小盐问我能否斟酌一下篇名。当时我的病又发作了,脑子想不了事,就托她想一个。名字出来,我简直吃惊,这正是我手头大长篇所写的:我、另一个我,又一个我、无数的我的分裂与纠缠,自我辩难。也许是不想题透,我当初在给这篇小说取名时回避了,用的是《孪生》。但也许因为这长篇难以写下去,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写成,它出了根本性的问题,正如我给它起的副标题:“论写作
送王船是闽南地区的传统祭祀活动,承载纸人与祭品的巨型木船在海边化火,人们为之跳跃欢呼,是一场与死亡有关的庆典。一对为亡母进行海葬的兄弟不慎落海,濒死时刻,他们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时空,那里有行于海上的诡异王船,也有关于初恋女孩的回忆。 1 阿母说自己一辈子都是渔民人,死了也要扔海里。 她不知道,现在骨灰坛想入海,没那么简单,要统一调配船只,在规定时间规定海域才能海葬。人家说了,要不然海水浴场
《送王船》是2017年就播进心里的种子。 那时,我第一次听说厦门这项民俗。一艘黑暗中燃烧的巨型木船,随着四围的金纸与内里的祭品在海边化火。那延烧之火,似乎将一切都烧成焦黑、虚空,烧成无望的地狱。王船受造,不为航行,只为烧作灰。可这却是庆典。人们要跳跃,要欢呼。这是庆典。这画面总在我心里金亮亮地烧。而那艘木质王船抵达海边的方式,是全村人用肩膀轮流去扛。陆地上的王船,是在人群的肉身上航行的
阳台那里有一个区域,信号一定会不稳定。有可能是那根粗大的廊柱,挡住了网络通行。这是父亲的判断。不过语音竟然不受影响。从疫情开始到现在,两年不能回家,视频通话变成我的必修课。做惯家务的母亲动手能力强,加上比父亲年轻几岁,她操作手机更流畅,提及家里每个角落每件物事,她都能准确移动镜头让我看见。她每次非要炫耀她种的花,一说起,就动身晃去阳台,手机扫向凌空加盖的那排花架子,月季、海棠、石斛兰、绣球花……
飞机上睡了一路,我有精神跟他们耗。他们那种吊儿郎当的敷衍态度,让我觉得还有戏,所以见着工作人员,不管是谁,我都要申诉一番,让他们想办法找到我的行李箱。已经来了两茬工作人员。五月夜晚的新德里机场温度宜人,我和恰马尔先生坐在各自的行李箱上,一边聊天一边等他们的寻找结果。 恰马尔是个印度作家,我们在刚结束的加尔各答的一个文学活动上认识。他去过两次北京,见到个北京来的,就生出他乡遇故知之感,逮着空就
一九九三年,四川内江来的建筑队开进了我们无双中学。 那个寒风凛冽的黄昏,父亲站在学校大门口,眼睛不停地往马路尽头眺望,不时抬起手看看他那块掉了秒针的上海牌手表,喃喃自语:根据客车的速度和路况,应该差不多到了呀! 一直等到天黑,客车才带着怒气将一群外乡人吐在学校大门口。三十来人,全都灰头土脸,一人肩上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笑逐颜开的父亲赶忙上去握住一个年轻人的手使劲摇,说:辛苦了辛苦了
这是一片白桦与落叶松的次生混交林,林子快有几只松鼠的叫音那么高了,尖尖的树冠已能遮住天空上的鹰隼。护林员纳卡穿山入林,狠吸着春天让人迷醉的草木香气,在这万千芬芳里,他也嗅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那该是落叶松毛虫和白桦尺蠖的尿液味儿。林子生虫害了,纳卡望了望树枝上那些蠕动的小东西,有两条虫甚至拉着细线落到了他的脖颈上,他小心地捏起来放进标本瓶。要抓紧为林子喷洒农药。纳卡想着这些,不知不觉来到一条溪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