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老查被打了。 老查被打这件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老查这人,性情敦厚,为人一向低调,从来没有与村里人红过脸。他能与谁结怨呢? 据说老查被打的时候,他正在他的月季园里干活,女儿查莹去城里送树状月季。老查被打,村里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一说是贷的高利贷没还上,被债主打的;二说是他的女儿查莹抢了别人的生意,等等。总之,村里人众说纷纭。 老查是月季花种植的拥趸者,他从八十年代起就开始种植、研
一 起初,于萍没有注意树,目光追随的是站在树杈上的一群鸽子。 鸽子清一色的白,差不多有百只或者更多。它们停靠在树杈上,嘴里发出咕咕的叫声,相互应和。几只不安分的,在树杈间来回飞窜,眼前的画面便跟着动起来。 西湖的鸽子真美,像雪白的精灵。于萍仰望着浓密硕大的树冠出神,突然发现,鸽子聚集的这棵大树,几乎算得上独木成林了。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如此有型且好看的大树。树干粗壮,深褐色的树皮,上面密布着
他像一尊煞神一样立在我的面前,一对牛蛋形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我,脸上阴沉沉的,好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令人生畏。接着,炸雷样的声音,从他嘴里滚了出来,你在作死,把以前退回去的产品,又重装在筐底混进来,你想要我们公司倒闭吗! 我低着头,默默接受着他雷霆骤雨般的洗礼。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正在接受老师的训斥。这是他与我初次相见的见面礼。 他是柴油机公司刚来的质检员,姓翟名光。剃着光光的脑袋
那年冬天很冷,大雪节气时,父亲接到任务去北边给生产队里买牲口,因走得急,家里没砌上暖隔,北山墙挂了层厚霜,冻得我成天成宿咳嗽。那天早上,奶把火盆端到炕上,摸着我红红的脸说:丽,起来,烤烤火,喝点儿热粥,发发汗好得快。 这时,母亲也把桌放到炕上,端上菜盆,又盛上一碗一碗的粥,屋里弥散着让人温暖的热气。喝粥时,我碗里的是白米红枣粥,奶、哥和母亲的碗里是高粱米红枣粥。 十二岁的哥说:妈,我也要喝白米
还在我上小学的前一年,我们村来了一位姓法的识字人。他四十多岁的样子,家在很远的外地,记不清他是什么原因来到这偏远的大山,只知道他先是受邀帮助我们生产队会计算账。后来见他账头清,有文化,人也和善,村里几个干部一商量就把他留下了,让他当老师,给村里二十多个因离校太远无法上学的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们教书。报酬由生产队出,待遇和当时的民办教师等同。 法老师教我一年学前班。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批评哪个学生不好好
一 电视画面里,一片金黄色的麦田蔚为壮观。隔着镜头,也能感受到风吹麦浪的成熟气息,倘是不留意,这和中国北方的一处普通平原没有太大区分。但是,解说员的一个词,让我心中一凛,不由按下暂停键,并反复回放,久久凝视着那片金黄色的原野。 那个词,叫周原。 我终于见到了周原,见到了从《诗经》故事和上古传说里依依走来的周原。只是没料到,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见到不加任何标注或修饰的周原。 周原,是周部族兴
我的出生曾让父亲进退失据。 已有四个哥哥了,他们正像草木一样疯长。一想到他们成人后的种种压力,父亲在叹息中,决定将我送养。在年节刚过的余庆中,在一场桃花雪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隔河相望的那户好人家似乎听到了我第一声的啼哭,便要前来抱养,却不料严陵河水库为了下游灌溉农田的需要,突然放水,冲垮了联结两岸的简陋木桥,我被隔在彼岸。待夏日初至,修好的木桥和隔岸的人家已经将我淡忘,我已在彼岸的春天里成长…
天下所有与美相关的事情,也大都与艺术密切相关。现实生活中盆景是个高雅的玩意儿,玩盆景多是有钱有闲的主。既然是“玩”,就没有什么门槛,可要想玩出境界,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获个奖,还是金奖,那就是“出圈儿”的大事了,肯定得有两把刷子!纸上种字的人,和盆里种景的人,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却因艺术的相通相融,在不同的层面悄悄滋生着“触角”,并在一个冬日的雨天“触角与触角”搭在了一起,进行了促膝长谈。 农历
古城 从没有一块土地像漳州那样易于掳获人心。 近年来,行走的城市多了,越发疲于城市间的大同小异,反而开始钟情于一座城市的特质。 城市的特质并非那些外在的繁华和景观,它源于岁月的沉积与传袭,用坚实的地基承载了一座城市的血脉和根系,从而使其生发出不朽魅力。 漳州的特质幽藏在古城里,那些街巷、牌匾、雕花永远带着新鲜而瑰丽的气息召唤着游人来探秘。 寻味漳州,最好的方式是行走。行入古城,应先让身心
酿酒 腊月了。 这些年,每当进入腊月,天边的云影,起伏的山峦,游走的河流,温暖的阳光,一棵崖柏,一只飞鸟,特别是某个村落上空飘摇的一股炊烟……总能勾起我关于腊月的记忆。 但那并不是我地理意义上乡村的腊月,我地理概念上的乡村已不复存在。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腊月的消息是从奶奶一身别致的穿着开始的。 故乡的那个小山村,奶奶做事细心麻利、干净利索是村子里左邻右舍公认的,特别是她做的老黄酒更是远近
我想写写这一片高岗,它头枕白河,脚蹬紫山,在南阳这一片丰腴肥美的土地上已沉睡了千年。坐在电脑前,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与迷茫。许多名家为它留下赞美,那或璨若珠贝,或幽峭峻洁的文字如一块块基石,硬生生把这片孤绝的高岗拖入了云霄,让世人仰望和膜拜。而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平头百姓,再去写岂不是班门弄斧?在一个风长气静、鹏鸪嘹呖的夜里,怀着一腔虔诚,几许敬畏,我还是走进了书房,惴惴不安地叩击着键盘…… 那是一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 水寒山冷,山之冷,与水寒有关吗?我不知道。山冷,我也暖不起来,感到冬天的脚步一下就跨过来了,有点猝不及防。我对于寒冷最明显的反应就是感到脖子像被挤压的弹簧一样变短了——原来,寒冷的力量是这样的强大。 当我仔细地打量着几乎没有什么遮掩的冬天的山的时候,它也像小了许多,或者说是瘦了许多,老了许多,再也不像春夏时节那样丰满充盈彰显活
前天,我和一个要好的朋友临街闲聊着,夜色正浓,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很快天空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雨,固执急骤,没有角度地像发了疯似的倾泻了下来。瞬间,柏油路上一片汪洋,仿佛街口出现了一条美丽的河流。红色与绿色的出租车驶过这条街时掀起层层白浪,恰似一条条红色或绿色的鲤鱼在水中穿梭。不多会儿,雨稍微慢了下来,我卷起裤角顶着雨,一个人踩着脚下流淌的雨水走向回家的路……许是前天晚上突然大雨倾盆的天,我和朋友匆
一 天刚麻麻亮,雨就停了。 窗外传来了鸟儿的啁啾声,声音之近之清晰,仿佛是为了叫醒我一样。不一会儿,声音响成一片,那情形像是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时而独唱,时而合唱,时而低吟,时而高歌。一时间,我被那抑扬顿错的声调、轻松悠扬的旋律、错落有致的节奏所俘虏。让我这个刚从城里回到老家之人欣喜不已,迅速起床、穿衣、洗漱,匆匆地奔出家门,扑向大自然,聆听天籁之音。 老家房子东面是一片香樟林。香樟树开花
俗世之灯 到了最后 逼退落花与流水的价值 追捕到一滴雨的形态,权作灯芯 在时间的荒野 我能省略的还有我自己 这个自己,谁都不能拥有 谁也都不曾拿去 最黑的守夜人 最黑的守夜人擅长于遮挡月光 让无数星子莅临狂野的魂灵 颂唱着,永不止歇 在诗篇中放牧粗糙的米和 薄脆的赞美,岩的琉璃晚歌 它永远不会令你感到幸福 它只是 只是让我们一点点地向深处探寻 并且筛落那些晶体
微澜 风被树林困住,一些水葫芦覆盖着水面 你无法用烧红的铁器烫平微澜 白头鹎演奏秋之歌 青鱼群像刀子,正从浑沌的水底解剖山河 亲如兄弟 公路附近,有一座汉朝的大墓 我常来此小坐 在某些下午 我与里边长眠的先人 谈人生、谈世事,谈彼此的爱恨情仇 我比较活跃,他往往沉默 月光光 在一个晚上,我 给樱桃讲过那段日子 直到把身子下面漂浮的床 讲到1991年的深处去 有两扇
汉江黑陶 流水成为泥沙的托盘之前 沿途的泥沙一直被流水推迟,像时间 留下的败笔 它的力气用光了,在下游 某个平缓拐弯处止步。然后淤积 然后承受无边的黑暗与空寂,等川上的人 与一双手来发现 暮色落入江面,穿过江水 直到被水底淤泥溶解 制陶人就在岸边洗手 所谓汉江黑陶,在汉川杨林沟 就是一把盛茶的乌壶,坯土取于江底 千万年的沉积 难以觉察的细孔,透过壶壁 可以漏掉整条汉江
夏日诀 车过黄昏,人过三十 人在困倦的时候竟也 拯救不了寂寥的修辞 前些日子有人绘雨 有人借酒苟且偷生 更有甚者,撑伞 以逃离被落叶击中时 带来的胆战心惊 想必天空会在此时擦亮些许微尘 来试探心中的柔软 不远处,河流正深陷于自身的曲折 并伏于夏日的无常 我们再次途经故乡的 云朵,青蒿与苇根 柏树上有杨树的绿色 草地里有玉米的花纹 至于蚂蚁,曾是我童年的注脚 虚构
东风浩荡 东风浩荡 我的心,随纸鸢一起飞翔 童谣喊出阳光的颂词 仿佛一伸手就能搂住春天的腰肢 郊外,踏青的脚步 被一片返青的麦田借喻 柳枝、燕子、花圃,这些春天的微量元素 高举汉语语法 俨然是一群播种文字的人 一湖清澈的春水倒叙天空 万物苏醒,打出一道道绿色的屏风 我取出典籍中闪光的词藻 在枝丫间嫁接鸟鸣 春雨 寒冬已打烊 雪花用曼妙,剧透春天—— 垂柳的发辫日益
雨前,或思想 在院子里默默地扫地,前后左右 以便为雨点腾出可爱的脚印 也感谢那些落叶,像某集悬疑剧的开始 我再一次确认了,它们也来自春天的拼图 有关母体,有关一声声婴儿般的啼哭 包括坠下时的疼痛,都是世间美丽的铭记 我在院子里扫地,也是在扫自己 四周涌起的风声也烘托了 这个愈来愈静下来的早晨 停住 柏油路停住不动 绿灯重复矗立进倒计时 树影们最后扒开窗 它们在镜像里似是
新时期以来,平顶山诗群逐步成为河南诗歌乃至中国诗歌当中一股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平顶山是河南省辖地级市,1957年建市,是资源型工业城市。此地为古应国,应国以鹰为图腾,故平顶山又称鹰城。平顶山郏县的三苏园安葬着宋代大文学家苏轼、苏辙两兄弟的遗骨和其父苏洵的衣冠冢。平顶山鲁山县是新诗初创期代表性诗人之一的徐玉诺的故里。平顶山地区有悠久的诗歌文化传统,在中原大地上,也是以农业为主的为数不多的新型工业城市
在我辈的经验中,文学创作一直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以至于我们走过的这些年中,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不越雷池半步。在我们的心目中,一直都很明白什么是诗歌、什么是小说、什么是戏剧和散文等等。因为我们实在是太清楚了,所以才有了一些命名:诗人、小说家、剧作家等。多年来,我们都在被命名中生活、写作、忘乎所以,我们从未主动去想一想这些空壳到底有没有什么价值,到底给我们的创作带来了哪些正面或者负面的影响。
1 那一方世界是醉人的,醉在明媚的阳光里。 从晨曦初露的潮红,到睁不开眼睛的正午,这阳光都特别的热情,暖暖地照在人身上,就像山间的风,不由分说就把人包裹起来。 到了午后,在树荫下走着,阳光会从斑驳的树缝里照射下来,投射进人的眼睛里,人的皮肤上,那种暖就像母亲的手一样。 到了黄昏,那种光芒,就像闪烁的霓虹,不断变换着色彩,赤橙黄绿的光泽,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毫无顾忌投射在你的身上,不由分说,
悬念与巧合是小说创作常用的叙事方法,好处是能吸引读者,增强艺术感染力。艾丽斯在《写作课》中说:“在小说中恰当巧合,不仅会使得故事情节富有戏剧性、突破单线结构,贴近现实生活、有助于故事情节的丰富和发展、有助于呈现人物的精神世界和作品主题,而且能带给读者出乎意料的感觉,让读者对后续情节充满了好奇,吸引读者继续读下去。”狄更斯的小说擅长运用夸张手法,设置悬念和奇想,构成巧合性的情节。英国作家吉辛、萧伯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