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 请 朋友雷耶斯约我去杭州玩,我答应了。 杭州我去过好多次。每次到杭州,都会想起西子湖畔这位好久未见的朋友雷耶斯,想念我们当年的友情,想念我们一起讨论文学、绘画、雕塑、音乐、舞台剧时那血脉偾张的画面和推杯换盏的激情。但因为行程匆忙,加上二十多年的变迁,对于已经失联许久的雷耶斯在事业上的成败和具体行踪都无从把握,只能任次第重现的画面,渐渐重叠、漫漶、模糊,直至消失。所以,此前的杭州之行
1 赵吉安离开挑水坡,连宋小会也没说,他是抱着死不回头的决心进城的。 城市人多。赵吉安走到一个叫三孔桥的地方,那里的人,扎着堆。他们有的背着铺盖,手搭凉棚东张西望。有的举着手,高呼“我去,我去”。有的靠着桥墩抽烟,烟吸完了,像和烟蒂有仇似的,使劲把烟蒂摁在地上。一个戴帽子的中年人,拿着一瓶泡着酽茶的罐头瓶子,拧开盖,对在嘴上“咕嘟”一大口,又“咕嘟”一大口。 赵吉安看得发呆。
一 她褪去蛙皮,摘下笨重的头套,站在太阳地里,投下一个小小的影子。仍在嗡嗡运作的鼓风机,将脚下蜷成一团的蛙皮,扯动得四下游移,这让她看上去像缠在一团水草里似的。 “都叫你不要跑了,还跑……摔着了吧?”我喘着粗气,尴尬地举起胳膊来回擦着一头热汗,有些后悔,声音也放低了。 行人的目光胶水似地黏过来,把我糊在原地。我习惯性地抽了下鼻子,点心房里烤面包、奶油盒子的甜香,和路边油煎臭豆腐的
一 天色阴晦,这个冬天大城雨多,间着北方过来的霾,混沌潮湿。再有三天就是年三十,经过几轮电邮和短信核实,二十年前在大学三号楼同居过四年的五个哥们儿,定下今晚吃顿年饭,席设在学校留学生楼改建的朱园宾馆。 一个寝室原有七个人,一个英年早逝,一个精神失常下落不明,能来的都来。 留在学校当经济学院教授的冷流下午就往朱园宾馆送了一箱红酒,这酒是一个企业培训班学生送的,葡萄牙酒标,不管好不好
A 麦亚在厨房里洗碗。 嘉禾进了卧室弹琴,她十二岁,再有一个月小学就要毕业了,但再有两个月她就要考钢琴十级了。孰轻孰重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而麦亚说,就是天塌下来,小学毕业必须考完十级,所以,每天在做作业之前,她都要练一个小时的曲子。 麦亚的身子在玻璃门前晃来晃去,胸脯一会儿隐藏在蓝色玻璃纸后面,一会儿又从上面一格的玻璃上露出来,她起起伏伏的样子有点像做瑜伽——或许,更像洗澡,但我觉
在要不要见他这件事上,我纠结了一夜。前半夜失眠,后半夜又做了几个小时的糊涂梦,早上起来,头昏脑胀,颈椎病也犯了,状态极不好。也真是奇怪,到这个年龄了心里竟然一点儿藏不住事。二十多岁的时候想着等上了点年纪,日子自然就平顺了,人就能活得通透一点儿,可等到了四十多岁,回头去看,却发现年轻时候才是让人羡慕的日子。年轻时候睡不醒的瞌睡,到了中年就再也补不回来了。人心上有点事,看湛蓝的天空也就不再湛蓝,看清
作家杨逍出生、工作、写作于甘肃天水,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甘肃天水有着“羲皇故里”之称,是文学创作的宝地和福地。但是,已颇具人生阅历的作家却没有让笔致过多停留在历史深处,而是更愿意让小说直面当下复杂纷纭的人和事,现实和理想的矛盾被一点点撕开。于是,一种特殊的文本面貌出现:在历史文化背景与现代性语境的碰撞、对接之中,拥有理工科教育背景与多年职场复杂体验的作家杨逍的创作选择了“向内求索”的路径,形成了某
兽蹄鸟迹 侬布从小镇回来,经过磨房沟的时候,他望了一眼村口的平石板,上面坐着一位老人,孤伶的样子像另一块石头。 侬布大步朝平石板走去,裤脚掠起了一场细碎的风声,他迫切地想从那老人看他的眼光里识别出一些微妙的东西,或一眼就能识破他极有可能取代祭师的地位。快接近平石板时,侬布的脚步陡然就慢了下来,只见一只岩羊站在宽大明亮的石板上,它并不看侬布,只用一位老人平淡温和的眼神凝望着对岸的黑岩子,
今天是2024年5月7日,立夏后的第三天,若冰猝逝的第五天、葬礼的第二天,吃过午饭,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点一根烟,看轻烟袅袅,独自想若冰。 和若冰何时认识,已无法确定具体时日,但两个人相遇后,很快就相知相惜,却是很自然的事,就像西北山间的两条溪流,自然汇入大河,从此就一起流淌。一路而来,我们相携相扶,度过了很多欢快日子。在晦暗的时光里、人生的年轮中,也都刻下了我们太多的共情和回忆。像若冰一
一 四川盆地辽阔肥沃,物产丰富,历来为繁盛富庶之地,但四周被崇山峻岭阻隔,交通十分艰险。过去许多朝代,京城通往蜀地,尤其是成都必须要修路,这些路就是蜀道。 古蜀道有几条?说法不一,广义地讲,蜀国境内及各地通往蜀地的道路都是蜀道。狭义的蜀道主要是指七条越过秦岭翻过大巴山,连接长安到成都的道路。这其中,最著名、最险峻的当属四川广元境内的金牛道。 李白有诗《蜀道难》,上初中的时候就读过
火车记 后退的铁轨,树木,村舍 远处的群山也缓慢退场 你站在最后一节车厢 从起点到终点,仿佛细数 自己的一生。那是 多年前,火车由宝鸡站 入川。而此刻 你看到的是影片中 绿皮火车从幽暗的隧道驶出 车厢里画满了倒转的钟表 如果,听一万遍反方向的钟 是不是,就能回到过去 另外的树 晚风把晚风吹到了 云南和贵州共同拥有的水面上 铁皮船一动不动,等待谁 刚才在码头上,我问
我 们 有时,我们闯进街边一家小店 买下一捧开得旁若无人的花 尔后,花更多的时间寻找 一只与之匹配的花瓶 有时,我们也一眼相中橱窗里 一只安静的瓶子 久久不肯离去,各自暗想 该插入什么才不辜负这季节 更多的时候,我们仅是走着,逛着 像恋人、像父女 更像是两个慢慢靠近的陌生人 偶尔停下脚步,细细看着 买或不买,都不讨价还价也不耿耿于怀 街道宽阔漫长,如逝去和正在走来的岁月
武汉听雨 武汉已是芒种 鹦鹉洲芳草萋萋 长江上架了新桥 蛇山与龟山 依然隔江相望 车过知音大道 月湖之畔、汉江之滨 南望古琴台 江水从高处下来 川流不息 河港沟渠如织 武汉三镇,江河纵横 自古九省通衢 收割有麦,播种有稻 江城烟波如画 昨夜一场大雨 在给武汉洗尘 窗外广玉兰盛开如荷 具有祛风散寒 行气止痛之功效 惊醒梦中人 吹笛之人已远去 此地湖泊星布
山顶上的云 像一条河流 从山上漫下 像一条丝带 缠绕在山腰 像一场雨 淋湿所有的灌木和草 当人们一次次沐浴 这潮湿的阳光 抬头看见 山顶上的云还在 归 牧 从黑松林的豁口 从河流的对岸 夕阳,夺路而出 在颠簸的羊脊背上 那些跳跃的霞光 就像草丛中隐藏的 野草莓 此刻,在羊群的咩叫声中 黑夜,正悄悄向河流的方向 泅渡 断 壁 一截断壁,打断了 风的絮语
雨 夜 夜色湿漉漉的,在地面上流淌 我小心驾车,穿过无人的街巷 车轮底下,溅起黏稠的光亮 我担心,那一团一团的暗影里 会突然窜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那些淋漓的事物 沉重的水泥桩,攥紧黄叶的梓树 在车灯里,在雨夜里,更快地消融 我不断穿越无尽的夜色 有叶子悄然落地,贴在大地上 穿过一排排街灯 我忽然看到雨水闪现清晰的色彩 玉米地里 父亲和我,一同走进玉米地 沿着两行平行的
星星也会 开花,在桂树上 如何种下一颗流星,而 收获一座星空 我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桂花也能 结出星星。暮色里 我有藏不住的欢喜 桂 花 桂花簌簌落下 天幕上,分不清 那是繁星,还是落花 母亲咳一声,圆月 就缺一块。直到她咳不动了 直到残月如刀,丹桂如血 桂花又开了,人间到处 都是母亲的香气 想象一场雨 想象它比天大 先清洗太阳月亮星星 再清洗人间。洗掉 一
星星离去时 天空就把幕布拉上了 这夜晚有着冷峻的黑 伸出的双手还看不见十指 只是我们还把童年挂在秋千架上 一枚胖月亮忘记了回家 没有了太阳的关照 这黑灯瞎火的晚上 它还挂在树枝上 这多么像一个逃学的孩子 还没学会撒谎 时间就让他毕了业 石头里的夹层 把掌心的温度摊开 一颗石头有着数不清的密语 还有时间的风声和波涛 把一圈圈心事荡漾开去 夹层的天空就有了陡峭的高度
一壶老酒凉了又温 冬天温 春天也温 醉了多少春秋 妈妈坟头草又青 顺着原路 找见本来的样子 白了头 高处村庄低处家 草尖露珠 儿时朦胧的眼睛 摔跤的坎塄 遇到酸枣问候 一刺扎心 跑几步 大天地小家 一壶老酒温了又温 再回头 天地小家大 老 庄 山顶有没见识过的冷风 河沟有冰凌的眼球 瞅着挣脱岩缝的溪流 四野灰黄的脸色渐渐活泛 太阳爬到西山 身子站直
这么多的星光顺势而为,慢慢地 跌进空谷。此刻,站在瞭望台 除了柏树,还有千年的雪松 还有我 我得认真对待吹过来的风 是它,让整座大山充满激情 也得认真听取每声鸟鸣 是它,让整片树林显得幽静 当然,流水也不能放过 它总让我想起时间和渐老的双亲 走到山底,向上仰望 一棵巨大的柏木罩住了我 又敞开了我 野蒲公英 那时候的蒲公英,重新选择它的一生 “不安躁动的心,终在泪水中挣
冬天到了 我在小屋里闲坐 看火苗在红色的炉膛里跳跃 你别进来 就站在凡·高的星空下沉思吧 旷野静谧 满世界都是晶莹的雪 墙根下的老人 一位老人靠墙坐着 颓废,斑驳 阳光正盛 他畏缩在阴影里 像庇护在黑色的羽翼下 女人从他面前走过 孩子从他面前走过 强健的男人从他面前走过 他独自灰暗地坐着 交着皱巴巴的手 仿佛一朵恋在枝头 枯萎已久的花 希 望 以夜为家的蛾
沿袭大山的神韵和环江水的柔情 敞口窑洞里,纸亮子上演着 相公招姑娘的喜剧 也有奸臣害忠良的悲剧 男人旱烟锅的火星一闪一闪 婴儿睡在母亲怀里 他们小声交流着心里的故事 鸡叫三遍时,透天明的戏进入尾声 剧情摇碎了天上的明月 在更远的山坡上 猛烈的西北风 摇动着落了叶的老杏树 村 魂 群山翘首,试图望穿天空 大地之母,从最柔韧处分娩村庄 一些事物被千年烟火软化 古老的方言
一壶水,有人 加糖。多加了苦丁 杯中飞花凌空 半是惊慌半浮沉 碎银趺坐碗底 口吐莲花茶汤橙金 水生酒性,饮者微醺 童子将茶台移至竹林、梅苑 中途沉默,脸被升腾的热气遮挡 起身,短暂游离 突然分神,被提起名字的人 隔空落座。聆听、啜饮、参与交谈 十点后风挑门帘,我们裹紧大衣 大雪已在天心堆出一棵树皎洁的轮廓 农妇杨会兰 张湾村有个普通的女人,上有 公婆,下有儿孙。日复
鸟鸣声露珠一样,落进 四月的傍晚 风雪是早一步到来的 我看见,花朵告别枝头的姿势 凛然又决绝,极具暴力之美 被雨雪追赶的母亲 独自走向回家的路 她衰旧的身体里 装着泥泞,也装着花香 今生为你烧陶碗 和泥、拉坯、描画 看它在我手中,长出好看的肌理 看它在恰当的火候里重生 尽我所能。今生为你烧一只陶碗 柴烧光了,就添进一根肋骨 当你用它盛饭,喝茶时 我也满室生香 当你
多年以后我又去往那座小村庄 细雨依旧,老槐依旧 鸟唱挽歌,小径泛着水光 深锁的宅门斑驳着红衣裳 白墙黛瓦高不可望 那年我着一件蓝衣裳 那年我风华正茂可为你写华章 青石板上积水 湿了脚掌 我绕庭院 一圈一回望 山坡上养蜂的人儿哪去了 场地空旷草木长 细雨绵长 问有几许 我穿一身黑裙装 杏 花 花又开了 不知道这是人世间多少次花开 我只确定这是我用文字 告诉你的
从山西 从山西铝制厂 从山西铝制厂下水道,父亲逃出来 像一块豆腐逃出了一块铝 像一碗豆腐脑逃出了一锅滚沸的铝水 就在连说书人都紧张得闭了嘴屏了气的 瞬间,就在死神之手抬起了还没有落下的 瞬间,就在滚沸的铝水已溅到身上 但是疼痛还没有到达的瞬间 父亲逃了出来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高度的惊觉 惊鸿一瞥的眼神 超音速般的口气 是在滚沸的铝水中炼成的 父亲
每次走过白墙青瓦的巷子 有人骑着单车跟在身后 只为送你花儿和浪漫 青石小路又细又长,如果你 遇见了落日,可以把身体沦陷 那一刻寂静中 你一定会爱上 巷子的傍晚,可以捡拾 被风吹落了的星星 有时候与春天相识 一见面微微一笑,能够融化 你眼睛里的冰冷 有时候耳边传来秦腔的声音 是多么悲壮,你早已泪流满面 怎么也走不出拥挤的人群 这些年,你把回家的路 走了无数次,总要在巷
一群在风中吃草的羊 它们的白在逆光中戴上银甲 与坡上的荒草及飞絮 把身后的村庄 衬托得更加透亮 一群在风中吃草的羊 它们执着的态度让我放心 我看见它们扬起头 高出了落日,在晚风的吹拂下 把太阳踢下了山 一群在风中吃草的羊 沿着沟畔钻出来的小路奔跑 闯过山峦和田野 敞开感情的门 把温暖握在自己的掌心 一个人走进风中 一个人走进风中,骨子里 有未眠的爱恨情仇 更有和
快乐了,黑颈鹤就开始跳舞。 甘肃黄河首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个值得快乐的地方,黑颈鹤可以没有理由地快乐起来。比如不远处的那只黑颈鹤,刚刚还在辛勤地筑巢,突然之间就停了下来,仰起头环顾四周,发出了“嘎、嘎、嘎”快乐的鸣叫声。在我的印象里,鹤的叫声应该是洪亮的,激昂的,这只黑颈鹤的叫声却极度低调,情意幽婉,就像一位美丽的少女在面对情人时轻轻吟唱,诉说着思念,诉说着爱情的甜蜜。在这鲜花烂漫的春天
奶奶在世时常讲一些动物与人之间亲近友善的故事;也讲一些动物与动物之间亲近友爱的故事。 奶奶讲的故事里的那些动物主要是一些野生的。它们都和人一样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尤其是讲到一只野狐住在我家堆放杂物的窑洞里,喂养大了一窝狗崽的故事,让人感动不已。其实,有时候人还做不到那一点,但一只野狐却恰恰做到了。 小时候听到这样的故事时,常常感动得流泪不止。听完后问奶奶那些让人喜爱让人感动的野狐去了
1 “黄河的水不停地流,流过了家,流过了兰州,远方的亲人啊,听我唱支黄河谣……”黄河水铺陈的五线谱瘠薄深皱,婉转悠扬或激情澎湃的旋律与生俱来,以羊皮筏子的漂流方式,延伸或拓展真情。 彼时,当我站在白塔山下,在蓝天白云下凝望黄河,只觉得从不远的远方递来的高腔清唱,犁杖沟壑的锋棱,或曲直起伏,或宽窄陡缓;隐身在黄沙身后的一缕缕朔风,不知疲倦地雕刻金城这枚繁体字,为一幕碧血恢弘的历史大剧不懈
从兰州河口过黄河继续往西走,就到了祁连山支脉乌鞘岭,乌鞘岭是内流河与外流河的分水岭,站在海拔3500多米的岭上向西俯瞰便是一马平川的河西走廊,这条走廊是中原连接西域的纽带,因为地处黄河以西,便称为河西走廊。 闻名天下的河西走廊有三条水系,由东向西,它们分别是石羊河、黑河、疏勒河,在走廊上也还有不少有名字的小河小沟,如山丹河、讨赖河、党河等,大河是大动脉,小河就是毛细血管,它们共同孕育了河西
昨天做了一个童年的梦,还在那个山村,赶着七十多只羊。圈了一夜的羊冲出栅栏时,头羊抖动身子,所有的羊兴奋起来,身上散发着难以入鼻的臭臊味。我一个响亮的鞭子声,羊群排好队形,朝着水草丰茂的山坡而去。山坡下,有一条葫芦河,蜿蜒着流向三阳川盆地,汇入渭河。明明是夏天,我赶着羊群,去洗澡。猛然间,就是冬天,云垂到山项,不要山顶住云,要掉到地上。雪花飘飞,冷风如箭,我把腿伸进冰冷的河水里……梦这东西,是双重
一 一走出山丹站,迎面吹来的清风是甜的,夹着一缕淡淡的花香。那是只有在山间雨后,在林子中才能感受到的清新。这是首访西北红色圣地——山丹,她递给我的一张“名片”。 四月春光中,触目皆是“陇原绿”,绿得雅致鲜活,绿得心生敬畏。这绿,首先源自山丹河,是用来膜拜的绿。顺着一缕暖风,我聆听着河水的呓语。一溜水汽随风飘过来,拂在头上身上,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朝雾空濛晴亦雨”了。 适逢农历丙申